男人脚底发热 35岁男反复发热、手脚硬邦邦 医生一查发现大问题

原创 李鸿政 听李医生说

华哥那天值班。

主任给华哥电话，说晚点从外地医院ICU转运一个病人过来，病情危重，要提前做好接应准备。

具体什么病人，华哥问主任。

主任说初步考虑是个脓毒症的病人，但是感染灶在哪里，目前不清楚，所以转上来进一步看看。

脓毒症是我们急诊科和ICU最常见的疾病之一。所谓脓毒症，就是身体某个器官受到感染，导致器官功能障碍，称为脓毒症。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可怕，但事实上，大多数脓毒症患者预后良好。

但如果是脓毒性休克，那就不一样了。

这个病人不会有脓毒性休克，华哥心里嘀咕着，但主任好像有事忙，没多说，所以华哥也没多问。不管怎样，准备好迎接你吧。所以葛花让护士准备一张床和一台呼吸机。

几小时后，病人到了，35岁男性患者。患者已经插了气管插管、接着呼吸机过来的。看来肺部情况不好，否则不需要呼吸机了。

随车而来的陈姓医生告诉葛花，患者反复发烧一周，胸片上有肺炎和痰多。后来抽血检查动脉血气，说明是呼吸衰竭，于是插入气管导管，戴上呼吸机。

好的，我明了了。华哥跟他说，华哥扫了一遍病人的身体，各种生命体征，心中有个数了。让华哥感到意外的是，病人有点淡漠，似乎不大关心周围环境的变化。对我们的谈话也没兴趣。

你用过镇静剂吗？华哥问陈医生。

用过，但是停了2天了。他回答华哥。另外，他的情况还稍微有点复杂。陈医生说。然后递给华哥他的出院小结。

法律有多复杂？他的话引起了葛花的兴趣。

陈医生指着病人，说他在我们的ICU住了2天，抽血培养是有葡萄球菌，也按照药敏结果用了药了，第二天呼吸氧合明显好转，就给他脱机拔出了气管插管。可是第三天，病人咳痰不好，又出现呼吸衰竭的状况，又重新插了气管插管，接回呼吸机。

命运多舛的年轻人。

陈医生说，本来我们是想给他调整抗生素的，但是家属很紧张，说要调头，只好调头。跟你搞好关系再回去会更安全。

好的，我们主任也说了，我们会尽力的。华哥说。

此外，这个病人曾经患有精神分裂症。你小心点。陈博士临走前告诉了葛花这句话。

哟，这有点少见，说实在话，我们ICU很少有这方面疾病的患者。

送走陈医生后，葛花打电话给主任，说病人已经到了，并报告了病人的基本情况。说病人很好，只是心跳加快，呼吸变短。

主任嗯了一声，说等明天回来再看看。

华哥仔细看了当地医院给出的出院小结。住院期间患者反复发热，最高体温接近40°C，肌酸激酶高，但感染指数不是很高。感染引起败血症的诊断好像有问题。

但问题在哪里呢，华哥一时之间也没多想。

因为胸部x光确实看到了肺炎，但是好像不太严重，也没有导致呼吸机的程度。

先不说了，先用呼吸机，稳住病人情况再看。华哥跟护士说。

安全第一！于是华哥出去给家人解释病情。

跟车来的家属只有一个，那是病人的哥哥。真像，两兄弟基本上是一个模板印出来的。

我哥哥是徐雯，我哥哥是吴旭。

华哥把病人在增城那边的治疗简单描述了一下，然后说了一下治疗计划，还有治疗费用、探视等问题，他都表示理解。积极配合治疗。

我们首先治疗重症肺炎和呼吸衰竭，葛花告诉他。

他说对对对，那边也说是这样的问题，但是效果似乎不大好，折腾了一个星期，还是老样子，甚至更差了。看得出他不大喜欢那边的医院。

好吧，让我们凭经验吃药，观察一下。华哥告诉他。

经过简单交谈，华哥得知徐武是未婚的，可能是精神分裂症的原因，虽然药物控制不错，也有工作，但是人家一听有这个疾病，肯定没下文。

可怜的家伙。

当晚，患者再发高热，最高体温40.2°C，而且痰很多，呼噜噜地响，病人意识情况始终不大好，跟他说话爱理不理，难道这是精神分裂症的表现，华哥嘀咕。

于是华哥给哥哥打电话说:“你哥哥这次在家怎么样？精神分裂症得到控制了吗？正常生活他能照顾好自己吗？”

他告诉华哥，他弟弟徐武入院前在家情况是不错的，各方面都挺正常。就是发病那天才开始变成这样的，而且这几天似乎有加重了，问了医生，医生说可能跟镇静药有关。

华哥哦了一声，没有继续问下去。

挂了电话后，华哥再仔细给他查了一遍身体。发现病人四肢的肌张力很高。这点特征，当地医院没有记录，不知道是他们没发现，还是没记录。

很难说。

什么叫肌张力？我们平时的四肢都是可以随意动的，但肌张力高的病人，你是很难摆动他的肢体的，他的肢体是很僵硬的，就好像帕金森患者一样，手脚硬邦邦，这就是肌张力高的表现。

高肌张力意味着患者可能有神经系统问题。

普通肺炎、重症肺炎我们见得太多了，没见过谁的肌张力会这么高的。

此外，葛花还发现病人大量出汗。他刚换了床单，后背湿透了。发烧病人出汗很容易理解，但葛花很少见到像他这样出汗的人。

华哥可能轻敌了。

病人现在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高烧，肌肉高度紧张。血液检查提示白细胞高，肌酸激酶高，氧合指数仅150mmHg。所有这些都表明病情非常严重。

所有临床表现都能用重症肺炎来解释，唯一不行的是，为什么患者肌张力会高！

第二天，主任来查房。我们讨论了病人的情况，认为是重症肺炎，但不排除其他神经系统问题。

有待观察。请神经内科会诊。

暂时先用最高级的抗生素。控制不好就不好。因此，您必须使用最高等级的抗生素，亚胺培南西司他丁，以尽快控制感染。

作为管床医生，华哥内心是不平静的。

丁博士也隐隐觉得不对劲。不是治疗方案错了，而是病人错了。我们习惯了严重的肺炎。这个病人可能有严重的肺炎，但也可能有其他问题。

肯定有，丁医生说。

一名医生说，中午时分，病人吴旭再次呼吸困难，浑身冒汗，看起来像是心力衰竭。但是，患者之前没有心脏病史，怎么会出现心力衰竭呢？

华哥不相信。

不得已，我们用了镇静剂，让他睡着了，呼吸也顺畅了一点。但是病人还是汗流浃背。

出汗多，肯定要多补液。问题是，为什么会这么多汗，单纯是因为发热么？

华哥解释不了。

这个病人还有很多东西无法解释。当一个病人的所有症状不能用一个疾病来完全解释时，意味着可能存在问题。

稍有疏忽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华哥把患者哥哥徐文叫过来，跟他说，情况不是太好。目前虽然考虑是肺炎，但说不定还有别的疾病在捣乱。

徐文听到华哥说的话，心里很紧张。

我们准备找相关部门的专家进行咨询，大家一起提建议。华哥安慰他。此外，葛花要求他支付一万元的保证金。刚才收费站打电话催他交押金。

他点头，表示下午就去交押金。

看他的装束和举止，就知道他不是有钱人，而是一个普通的平民。重症监护室的费用对他们来说仍然很有压力，即使有医疗保险。华哥心想:那就省省吧。

他告诉华哥，徐武虽然有工作，但是收入很低，平时的药品花费和就诊费用都是他帮着出的。这次住院花的钱，自然也都是他这个当哥哥的出。

他通常吃什么药？华哥问。华哥昨天应该问这个问题的，但是他昨晚来的很匆忙，事情很多，所以没有仔细问。

就吃一个药，利培酮。他说。

抗精神分裂药，华哥问。

是的，他点头。

谈话结束，华哥回到科室，看着吴旭的病历呆呆出神。

丁医生进来，跟华哥探讨着徐武的情况。

我们都认为这个病人有点古怪。华哥还告诉他，患者长期服用利培酮。

丁医生突发奇想，问华哥，你说这个利培酮会不会导致患者肌张力高呢，有没有可能是药物影响呢。

华哥说不知道。我们没怎么用过这种药。查看说明。

这一查，就不得了了。

根据药物说明书，所有这些药物都可能引起肌肉僵直，类似帕金森病。

华哥高兴地吼了一声，丁医生拍着华哥的肩膀，笑着说，中奖了。

华哥拿出电脑，随便搜了一下关于利培酮的文献，发现了一种病:

恶性综合征！

早就有人指出，精神疾病患者在服用利培酮等药物时，可能会诱发恶性综合征，如肌肉僵直、出汗、心率加快、气短、吞咽无力、木僵、白细胞偏高等。

卧槽！！

吴旭的症状和这个一样！

华哥兴奋地跳了起来，终于搞清楚了！

赶紧给他哥哥打电话。华哥问他你哥最近吃利培酮怎么样？他告诉葛花，一个多星期前他停用了利培酮几天，因为他没有买药。我以前每天吃一片。

这就对了，这就是停药后导致的恶性综合征，华哥内心在喊。

这可以解释为什么病人这么冷。原来这是一种精神症状。

而且能够解释为什么他总是汗如雨下，而不单纯因为发热导致的。

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心率这么快，呼吸这么快，不仅仅是因为肺炎。

也能解释为什么他的肌肉那么僵硬，为什么肌酸激酶会升高。

一切都可以解释。

这就是一元论。一个恶性综合征，能解释患者所有症状。

这才是病人的真正原因。葛花迫不及待地邀请了一位精神病医生前来咨询。在详细了解情况后，他同意抗精神病药物引起恶性综合征的诊断。

这个病不是因为严重感染引起的，所以无需使用那么高档、高强度的抗生素，而应该使用针对恶性综合征方面的药物，比如溴隐亭等等。

其余为对症支持治疗。

重症肺炎的死亡率很高的，而这个恶性综合征，只要能及时发现及时调整精神病方面用药，大多数预后都是良好的。

听完葛花的解释，徐文松了口气。

离开接待室时，他跟华哥说，父母去世前，让他一定要好好照顾这苦命的弟弟，如果弟弟有什么三长两短，以后都没面目去见父母。

谢谢你，李医生。他红着眼睛告诉葛花。

患者经过治疗后，1个星期出院了，出院时基本恢复了，但精神还不是很好，精神科医生建议回当地精神病科继续调理。

写在文章的最后:

医学是很复杂的，药物也是很复杂的，一个临床医生可能会很熟悉本专业的知识，但一旦跨专业疾病丢过来，往往都会束手无策。如果明知道是跨专业疾病那还好，找专业对口的人会诊就行了。

问题是，很多时候，疾病本身不会告诉我们我是精神病，不是肺炎，所以我需要赶紧去咨询心理医生。

那就靠我们临床医生了。

这次我很幸运。下次我能这么幸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