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人 讲座︱艾骛德:蒙古人如何从世界秩序的颠覆者变为保守派
2019年11月11日至14日,国际着名蒙古学家、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东亚语言与文明系艾骛德教授应邀来到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讲学,进行了四次精彩的学术报告。
艾杰德教授
如何解读《马可波罗行纪》中的地名?11月11日18:00-20:00,第一场讲座在郭雪博物馆122会议室举行,题目为《马可·波罗之旅中的三元行政单位:kinǰin·塔拉斯、Silingǰiu和昆冈》。在讲座开始时,艾教授指出,《马可波罗游记》中记载的地名很多,但由于记载不正确或学者对元代政区研究不足,仍有很多地方的地理位置没有明确界定。关于Kinǰin Talas,《马可波罗行纪》中有如下记载:处哈密力的西北偏北,隶属忽必烈汗,广十六日程,境内城市比较多。居民有偶像崇拜者、萨拉森和聂思脱里派教徒。其北有产钢铁和石棉的山岭。诸抄本对该地名的拼写各异,艾教授认为重复音节的拼写应该是错误的,他同意玉耳的意见,正确拼写最可能是Chingin talas,重拟之为Kinǰin Talas。“广十六日程”,按照马可波罗的驿站标准应该是695公里左右,只有称海城一带的屯田比较符合。《长春真人西游记》记载“西北千余里俭俭州出良铁”,俄国民族学家Вайнштейн发现图瓦人传统上使用石棉,因而,可以断定Kinǰin Talas的位置不是在新疆,而是在蒙古国的西部、哈密力的东北边。所谓Talas是蒙古语Tala的复数。那么,Chingin作何解释?艾教授提供了以下思路 :Cingqai-yin Talas、Ginji-yin Talas 等。在《马可波罗游记》中,司林古被拼写为“司林古”。从佩里奥特时代开始,大部分人认为是西宁,但也有其他观点,比如斯蒂芬·霍认为是西州。根据凯尔·波罗的说法,该地区属于唐古特,它横跨通往Xi安的道路,有25个大的时间表。有许多城市和野生动物。根据各种动物的分布情况,可以认为行政单位不是国家,其范围应该更大。此前,有学者在陇西发现了上面有西宁府字样的钱币。综合分析,“西宁府”应该是“西宁等扣留球场的地方”,是赤渠许的土地,是赤渠许及其后裔控制的全部领土。所谓Kungčang,正式名称是“巩昌平凉等处二十四处军前便宜都总帅府”,简称为“巩昌二十四城”、“巩昌总帅府”。《马可波罗行纪》诸抄本记为Cuncun,Cuncum,Cancun等,艾教授建议拼写为*Cuncian,蒙古拼写是* Kungčang。《马可波罗行纪》记载,此处多有山脉、山谷、森林,山谷里有城市。居民以森林狩猎为生活,出售狩猎产品以获取利润。在李治安教授的基础上,艾骛德提到该行政单位在1284年以前控制了四川的一部分。并且一面是汪氏家族控制的,另一面跟窝阔台汗的后代Jibik-Temür有密切的关系。只必帖木儿住在西凉府,有其拘榷课税所。在结语中,艾教授引用了的观点,认为凯尔·波罗提到的十二个“王国”相当于省份,三十四个“省份”相当于反政府、反政府的访问和宣传方式。再者,元代凯尔·波罗所观察到的行政体系,并不是一个由郡县组成的常规网络,而是围绕着权贵领袖组织起来的一系列单位。蒙古人如何从革命力量演变为保守派?12日14:00-16:00,第二场讲座在郭雪博物馆111室举行,题目为“法律规范与末日梦:漫长蒙古世纪的政府间关系”,由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学院的索洛宁教授主持。艾教授首先指出,从成吉思汗到14世纪中叶,在蒙古帝国统治下,元朝与四大汗国、朝鲜等诸侯国、敌对国等的关系。都是政权之间的关系。蒙古帝国的外交政策和措施有两个特点:一是坚持外交交往的法律规范;二是征服世界的疯狂野心。这种两重性在革命和意识形态外交政策中非常普遍。如果政权存续,这些革命政策将慢慢回归正常政治。蒙古帝国也经历了从世界末日到享受现在的这种演变。第一部分主要论及法律规范下的政体间关系。贵由汗印玺文“Qanu jrlġ il bulġa irgen-dür kürbesü büsiretüküi ayġġutuġai”中,il=顺从;Bulġa=反抗,两者都是蒙古外交网络的一部分。柏朗嘉宾提到四种使臣:纳贡者、朝贡国、由可汗召唤者、仍然反抗政体的代表。蒙古帝国发动战争的常见借口是蒙古使臣被杀,另外一个借口是收留被蒙古征服地区的难民。《元史》载“太祖遣使谕之曰:‘汝奚匿吾负箭之麋?亟以相还,不然祸且及汝。’亦纳思答曰:‘逃鹳之雀,丛薄犹能生之,吾顾不如草木耶?’”这些原则显然源于狩猎传统。蒙古帝国提出了以下服从政权的义务:第一,君主和总督与朝鲜关系密切;第二,孩子结婚了;第三,编制人数;第四,设立岗位;5.外出服兵役;第六,失去纳税;七、仍买不倒翁治。摧毁城堡和城墙也有要求。但并不是一开始就公布了所有要求,而是后来才逐渐公布。服从不是按照“文化”排序的,而是按照谁先加入谁优先的原则排序的。元朝第七年,朝鲜国王谒见世祖时,世祖圣旨中有一句话:“君附于后,所以君从于王。我在太祖的时候,总是先附,也就是牙王附的时候,阿斯兰附的比较晚,所以我在下班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了。”当然,他们中的一些人是根据他们与皇帝的亲属关系排名的。元朝与诸王藩国也是一种政体之间的关系。《元史》常提到“西北诸王”是元朝的一部分。1308年,元武宗海山的使臣批评了察合台汗也先不花颁布jarliq,武宗使臣说只有大可汗才能颁布jarliq,诸王颁布只能发布lingji。对此也先不花的使臣回答:“因为也先不花属于uru,对我们来说,他代替大可汗。”艾教授指出,这很像威斯特伐利亚体系之前法国的一个观念:“在其国,王就是皇帝”。那么蒙古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征服世界的呢?艾教授认为,它并不是始于成吉思汗时代,而是始于窝阔台汗时代。1234年,窝阔台汗说:“始皇帝开创了一项伟大的事业,持续了四十年。时至今日,中原、西夏、朝鲜、回鹘等都是大臣附会,但在东南角,仍阻隔声教。我想修炼天堂,寻求帮助。你为什么要等?”说想征服宋朝。从桂友汉时代开始,蒙古人就坚信征服世界是长寿的任务,是成吉思汗的遗产。但是在征服之前,必须宣布敌人有罪。例如,桂在给教皇的信中吹嘘自己受到了不朽天堂的青睐,要求教皇亲吻朝鲜,并谴责杀害特使的罪行。但并没有直接说征服欧洲是天意,这种矛盾是高度意识形态化外交政策体系的典型特征。中世纪基督徒,穆斯林中都流传着歌革和玛各的传说。该传说的要点是:歌革和玛各表示突厥、蒙古的游牧世界;亚历山大大帝围困了歌革和玛各;歌革和玛各的人数成倍增加;歌革和玛各撞墙逃脱,上帝要摧毁他们。十三世纪很多被征服的基督徒、穆斯林都相信蒙古人就是歌革和玛各,他们等待蒙古人到达圣城。那么蒙古人知道这个传说吗?答案是肯定的。《蒙古秘史》中成吉思汗和札木合的传说与亚历山大和大流士的传说非常相似。突厥、蒙古的起源传说的情节也和歌革和玛各传说很像。这个传说也反映在其它文献,比如Juzjani的着作、《蒙鞑备录》及《札八儿火者传》等。如果蒙古人认为他们是哥革和玛各人,他们还担心长寿会最终毁灭他们吗?白朗提到,蒙古人打了42年,还会统治18年。之后,另一个国家将征服并取代他们。根据这种说法,成吉思汗战争始于1203年,蒙古人统治了世界60年。这和真正的蒙古传说非常相似。蒙古帝国的“周期”来了,忽必烈的“周期”也到了。那么,蒙古人怎么处理这个问题?《蒙古秘史》是蒙哥汗时代的着作,其中消除了额尔古纳昆的故事,认为蒙古征服业已完成。忽必烈汗以后采用了南方的“猪儿年理论”代替了蒙古帝国“六十年周期理论”。“猪儿年理论”是指宋太祖、元太祖、世祖都是猪儿年出生的,猪儿年开始征服了南方。所以,元朝是宋朝的正统继承者。并且蒙古人开始对成吉思汗的遗产进行重新解释,它不是征服世界,而是享受和平与繁荣。元成宗说:“昔我太祖,艰难以成帝业,奄有天下,我子孙乃弗克靖共以安享其成,连年构兵以相残杀,是自隳祖宗之业也……不若遣使请命罢兵,通一家之好,使吾士民老者得以养,少者得以长,伤残疲惫者得以休息,则亦无负太祖之所望于我子孙者矣。”最后,艾睿德教授总结说,起初蒙古人把自己当成革命力量,试图推翻金朝,也就是当代的“亚历山大大帝”。中间,蒙古人视自己为坚守法律规范,征服一切撒谎、杀使臣、挑拨离间的政权,在完成天意的同时统一了整个世界。最后,蒙古人成为保守势力,享受他们统治的现在。这是革命外交政策相当普遍的演变。14日14:00-18:00,在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乌云毕力格教授主持下,艾骛德教授于国学馆117会议室又作了两场报告。乌云毕力格教授
演唱《敕勒歌》的是什么人?第三讲的题目是“智利歌曲与中国第一个突厥人”。“敕勒川,阴山之下,天如琼庐,笼盖四野。天空灰暗而狂野。风吹草动,见牛羊。”讲座一开始,艾教授就问,为北齐高欢创始人及其幕僚鲜卑人唱《智利歌》的胡和智利人是谁?他认为智利是中国北方最早说突厥语的民族,也是当时最近从哈萨克斯坦草原来的最纯粹的游牧民族。“智利”是欢迎法则的另一个名字。鲜卑人称之为“智利”,自称“智利”。以此为切入点,艾教授展开了一些富有创见的论述。“五胡乱华”时期,匈奴、鲜卑、羯、羌、氐族在华北建立了王朝,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其他较小的族群,敕勒就是其中之一。他赞成蒲立本的意见,即在所有讲阿尔泰语的人群中,讲突厥语的人群是史前时期离中国最远的。按照最新的研究,“五胡”之语言情况如下:1. Hoŋai--属于非阿尔泰语系的未知语言;2. Serbi--属于蒙古-鲜卑语族;3. Kät--属于叶尼塞语系;4. K’iang,Tei--汉藏语系的羌语族。所以,“五胡”都不属于突厥语族。 艾教授赞同佩里奥特的观点,认为突厥语是Türküt,它不是国号,而是国号,后来成为国号和语言名。公元552年以前不会有“突厥”民族或语言,所以我们所知道的“突厥”语言一定另有其名。通过引用Beckwith关于“阿希纳是阿尔西拉语,其变体是阿西纳语”的观点和《突厥尔汗碑文》中对突厥可汗的伊巴拉语和i̇štemi语的记载,认为阿希纳族的语言应该是非突厥语和非阿尔泰语。二浑碑文还提到,阿诗娜氏族总是要对付Oġuz.的叛乱Oġuz人占据了蒙古的中部、北部和西部,是突厥帝国的基本人口。特别提到了托库祖兹,Oġuz.的九个姓氏这九个姓Oġuz是中国史料中的九个姓铁勒。铁勒分布在蒙古高原中部,西至里海。是分支机构多的总人数。铁勒出现在突厥帝国之前,所以突厥帝国之前的“突厥语”是Ouz/铁勒。在穆斯林史料中Oġuz也是常见的人群名称。Oġuz人的英雄是突厥人的祖先;Oġuz人说突厥语族的最单纯的方言;Oġuz人有许多氏族和宗族。Oġuz人是塞尔柱、回纥、葛逻禄等王朝的祖先,但Oġuz人居住于大草原,有无政府和叛逆的特征。在拜占庭史料中Oġuz的变体形式是Oġur,最早出现于463年。 Oġur有很多分部,Saragur、Onogur、Utigur、Kurtigur等。显然其语言是突厥语族的,其联盟通常由数字指定,如九姓Toquz Oġuz、十姓Onoġur、三姓üÜč Oġur。Oġuz和Oġur的名称变体问题是突厥语言学的争议问题。总之,Oġuz、Oġur等都是一个单词的方言变体。回到汉族,“铁勒”和“高车”是什么关系?根据汉密尔顿、埃德温·g·蒲立本等人的说法,“Tiele”tegrk在突厥语中是“铁环、大轮子”的意思,因此在汉语中被翻译成“高车”。艾教授认为,“”是“铁勒”的方言变体。比如腾格里~钦吉斯,有te-> ti-,ti-> I-现象。因此,南北朝时北方鲜卑人普遍使用“伊格瑞克”,隋唐时突厥人普遍使用“特格瑞克”。《舒威》记载:“高车盖多古赤帝。最初的数字是嘀哩,北方认为是骡子,朱霞认为是高车和零。”可以看出,泰格雷克、伊格雷克和“高车”都是东方人的外国名字,Oġur~Oġuz是他们的自我名字。那么,Oġur~Oġuz是否出现在汉籍资料呢?程方毅找到两处记载,即乌护、乌纥。但是“十姓Oġur”的记载最早,《魏书》提到袁纥,即Onoġur。还有以“Oġur~十姓Oġur”为基础的人名,比如乌纥堤,即Oġurdai,四世纪末的吐谷浑人名;缊纥提,即Onoġurdai,四世纪末的柔然人名。五胡时代的华北有两个姓:斛律,斛斯。这个姓氏的人都是敕勒人,包括“敕勒歌”的歌唱者斛律金。艾教授认为这些是Oġur~Oġuz的变体形式的Ġurr、Ġuzz。那么Oġur人是如何以及何时到达华北的呢?泰格瑞克原本位于Hoŋai西北部,也就是哈萨克东部和西伯利亚西南部。从4世纪初开始,Oġur~Tegräk的势力开始扩张,向东到达蒙古高原,向西到达乌克兰。中国材料中出现的第一个人是智利人。翟斌父子翟叔330年在雁北草原游牧,被慕容燕的军队俘虏,驱逐到华北。翟的中古音是Tek,tegrk的第一个音节,艾教授进一步指出,南北朝时期our/tegr k/igrek/族群的历史作用与蒙元时期的qpaq族群非常相似。双方都是西部的突厥人,被蒙古人的俘虏驱逐到华北。因为他们简单的游牧生活,双方都赢得了俘虏的钦佩。北京大学罗新教授就汉文拼写内亚名称等用歧视性词汇能否准确表达原来的语音等问题,巴哈提·依加汉教授就汉文史料记载的高车、铁勒方位等问题与艾教授进行了热烈讨论。罗欣教授
蒙古“五色四藩”的概念是如何出现的?第四讲的题目是“五色四臣”概念的由来。“五色四藩”是蒙古历史上的经典概念。对“五色四藩”的传统理解是,蒙古帝国的所有领土都是被征服的民族。艾教授根据近年来对成吉思汗祭祀文献的研究,提出了“五色四藩”起源的新假说。这个概念最早出现在《白色历史》中。刚出现的时候说中央政府:蒙古;东部:solongġas,比特奥;南:韩,基利耶德;;西部:尼泊尔、惠惠;北:塔西克,吐蕃。当它第二次出现时,据说中央政府:蓝色的蒙古,和喧嚣;南部:solongġas,苏尔巴斯;;西部:惠惠、乌尔都γud;;西部:汉族和南方人;北:吐蕃、唐武提;东北:比特奥;东南部:尼泊尔;西南:基利耶德;;西北地区:Tasiq。萨加斯特、留金锁试图理解这两种方案。其中,第一组问题是名称较奇怪,Bitegüd、Kiliyed不知道为何人;尼泊尔不是蒙古帝国的一部分;Tasiq不是蒙古帝国时代的正常名称。第二组问题是方向较奇怪,第一个方案中吐蕃不在蒙古之北,尼泊尔和回回不在一起;第二个方案中Tasiq不在蒙古之西北,尼泊尔不在蒙古之东南。答里麻固什《金轮千辐》中修正了一些矛盾之处。他的方案是,中央:青色蒙古;东:白色朝鲜、Kilüged;南:汉人、Bitegüd;西:黑色吐蕃、Tasiq;北:黄色回回、Toqmaq。《金轮千辐》可以说基本上解决了方向的问题。艾教授认为首先要考虑的问题是《白史》使用了哪些原始文献?然后提出了两个假设。第一个假设是,对于上述奇怪的名字,Bitegüd、Kiliyed、Balbu和Tasiq四个名字与蒙古帝国无关,而是使用了西藏的地理概念。第二个假设是,如果删除这四个与西藏有关的名字,剩下的名字都来自蒙古帝国。那么《白色历史》是从哪里找到这样的计划的呢?成吉思汗的祭祀文献有如下记载:把四十万青色蒙古给四万斡亦剌/把八十万红色汉人给一万水人/把三十万黄色回回给斡脱人/把东方白色朝鲜给盐户/把多黑色藏人给八万唐兀。并且有对各民族诗意的描写:蒙古人镇压了坏人,勇敢的,健康的;汉人建立城市、种地、绣漂亮的衣服;回回人建立撒马尔罕、用瑟瑟做漂亮的衣服、种地、管理狮子、猎鹰;朝鲜solongġas:吃生食,提供美好的皮草;藏人拜佛,有黑色的帐篷。艾教授分析后认为,这些记载无论从语言、名称、著录来看,都具有蒙古帝国真实文献的魅力,是比白氏更古老的文献。可以认为,成吉思汗的祭祀文献是《白史》“五色四藩”的主要来源。其中,索隆加不是韩国,而是中国东北的一个民族,也不是女性,与韩国有着明显的关系。因此,蒙古语中的索隆加人最有可能是指渤海人。“五色四藩”并不是“蒙古帝国的全部领土,也就是被征服的民族”,而是描写了参与成吉思汗四大泳耳在克鲁连河牺牲的人们。讲座现场
讨论环节,乌云毕力格教授同意艾教授关于“五色四藩”概念来源于西藏的地理概念的提法,并根据自身的研究,提出其来源于“五方佛”的坛城。在场的一位藏族同学指出,在11-12世纪的藏文文献中已经出现了类似方位概念。巴哈提·依加汉教授对Toqmaq所指地域等问题进行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