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绣 清末上海大爆炸案的背后：消失的露香园和流传至今的顾绣

原创 楚九歌 档案春秋

近日，黎巴嫩首都贝鲁特突然发生大爆炸，陷入一片黑暗，造成200多人丧生，包括数百栋古建筑在内的各种建筑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在灾难之下，许多国家争相紧急援助，中国也向黎巴嫩派遣了多支维和医疗队。

在期待黎巴嫩浴火重生的同时，笔者联想起晚清时期上海的一次大爆炸，三大名园之一的“露香园”从此夷为平地。然而时至今日，已经消失的“露香园”又伴随着“顾绣”的传承，成为“活在当下”的历史记忆。

物质可能会被消灭，但文明之火会复活。

消失的名园

我想很多去过上海的人都听说过，人民路附近有一条“芦香苑路”。

但是，慕名而去却不见名园，所见唯有一片片现代化的小区和高档的别墅。那么，“露香园”今何在？

事实上，泸香园是一个著名的失落园。

露香园，与豫园、日涉园并称“明代上海三大名园”。明代中后期，东南沿海的名商巨贾、士人官吏中开始流行修建园林。嘉靖年间，有一位名叫顾名儒的卸任官员从湖南回到上海，在城内黑山桥购买了土地，兴建起私家园林，取名曰“万竹山房”。

顾明如的弟弟顾，后来在万柱山房的东西两侧开辟了开阔地带，并修建了池塘。施工时，他挖出一块刻有“芦香池”字样的石头。这三个字的字迹清雅，被认为是赵孟頫所写，所以一家人把他们建造的花园叫做“芦香园”。

顾家修建这座园林，前后十余年，耗资数万两之巨，最终形成了占地四十余亩的规模。顾氏兄弟都是擅画之人，有极高的审美。露香园依据古图画的山水亭台布局构建，集有露香阁、碧漪堂、阜春山馆、积翠冈、分鸥亭、独管轩、大士庵、青莲池等景点。

明代上海著名学者朱查清的《泸香园游记》显示，泸香园有亭台楼阁、假山沼泽、树木丛林，形似蓬莱仙境。

明代文学家王世贞则在《游练川云间松陵诸园记》中感叹露香园：精巧宏丽，仙山楼阁，错落有致，非人力所能及。

鹿巷花园的树也很特别。顾的园子建成时，专门从北方引进了优良的桃树，他生产的桃子一度成为上海的名产。奢侈的程度可见一斑。

明末清初上海人叶梦珠是顾家世交，他在自己的笔记《阅世编》中曾这样写道：“水蜜桃，惟吾邑顾氏露香园有之……”为友人骄傲之情跃然纸上。

19世纪初上海县地图

维持这样的园林需要相当的财力。在明末，叶梦珠尚年幼时还见过露香园，不过，当时园林已经损毁严重，“亭榭山水，尚存什一”。而到清顺治丙申，顾家后嗣顾寿潜去世后，他膝下无子，露香园便逐渐荒芜。

康熙初年，清廷曾将芦香园旧址建成海军营房。海军撤离后，这里成了一片废墟。叶在《读天下》中叹道:

“康熙初，移驻水师，有司度地，启建营房，乃即其废址，夷山堙谷，榷枯伐朽，纵横筑室，宛然壁垒矣。今兵归海外旧伍，所建营房，又为瓦砾荆榛之地。”

读完这一段，人们不禁想起曹雪芹的名句:“当年的窝棚空厅摆满了床；这里曾经是歌舞场。”

但是，露香园的劫难尚未度尽。道光年间，时任上海知县的黄冕，不忍心看到一代名园陨落，就邀集当地富户，将废墟修缮，恢复部分景点，让昔日名园浸浸然有复兴之势头；又在空地之上，修建了义仓。

鸦片战争爆发后，清廷加强海防，上海也积极备战。芦香园一仓改为火药仓库，堆放了大量火药。清代注《墨》说，积累的火药有四万五千多斤！

不幸的是，卫兵低估了火药的威力，粗心大意。1842年4月18日晚，存放在花园里的火药突然爆炸。

《墨余录》中描绘了爆炸时的情形：

药性陡，若一震，天地暗无辨。远远望去，烟如墨，高踞云间，其房屋皆化为灰烬...

结果是，看守的官兵十余人当场炸死，附近百姓伤亡无数。

爆炸后，这个地方被夷为平地。昔日的繁华如梦。清朝宣彤时期，部分土地被开辟为菜市场。如今，芦香园路以西有一条叫“菜市场街”的小马路，就是以这个菜市场命名的。

另一部分土地则拨给刚成立的县立万竹小学，用来建造新校舍。

经过时间的流逝，一代名园终于消失于世。

传世的顾绣

泸香园消失后，世界上只留下了一系列地名:泸香园路、青莲街、富春街、万竹街等，都来自于泸香园的景点。听着这些地名，似乎能让人以模糊的身影回忆起一个人遥远的美丽。

但是，露香园的故事并没有因为它的彻底消失而中断，它还给人们留下了一颗遗珠——顾绣。

原来，鲁香园传到第三代，顾有个孙子叫顾守谦，为人洒脱，在科研上不钻营，却继承了善于绘画的优良传统。据《同治上海县志》记载，即使是当时的大画家董其昌也欣赏他的画，所以他的画也是当时人们争相收藏的对象。

顾绣名家中，造诣最高、最具代表性的，正是顾寿潜的妻子韩希孟。

故宫博物院藏明代韩希孟绣的《洗马图》

顾家原本就是绘画扬名的文化家族，顾家的女子耳濡目染往往酷爱绘艺、丹青书法。早在韩希孟嫁入顾家之前，顾家第一代绣女缪氏就将传统的刺绣技艺与绘画技巧结合，形成了独具风貌的顾家绣法。

韩希孟出生于名门望族，从小学习绘画。她继承了苗的刺绣方法，并通过绘画技巧进一步完善了刺绣方法。她能把丝线劈成三十六根，太细太毛，而针却像毫。这种刺绣的山水、人物、花鸟都很精美，与绘画的肌理相似，故称“画绣”，又因来源于家庭，故称“古绣”。

在《阅世编》中，叶梦珠给予了顾绣盛赞——巧夺天工！

后来因为顾守谦没有孩子，顾家没落了，家婆开始独自支撑门户。顾的曾孙女顾年幼丧偶。为了生存，她开始创办刺绣作坊，招收弟子，传授顾刺绣技艺。

顾绣的精美使得达官显宦、富商巨贾争相购藏，一时间身价倍增。据《阅世编·食货》记载，光是“尺幅”“素精”的顾绣都值好几两银子，全幅高大的甚至可以值上“数金”。

上海博物馆藏明代韩希孟绣的胡适花蝶

上个世纪初，顾绣几经沉沦，一度曾濒临失传。1972年底，松江工艺品厂热烈响应周恩来总理发出的“挖掘传统工艺美术品”号召，聘请顾绣传人戴明教授徒传艺，顾绣得以恢复传承。

2005年2月，上海市文光影视管理局率先向全国一批民间艺人发放“艺术津贴”，南汇锣鼓书、青浦田山哥、顾秀等27位老民间艺人第一批领到津贴，给了顾秀更多的传承权力。

2006年5月20日，顾绣经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遗产编号为Ⅶ-17。

物质可能会消失，但艺术和文化可以永存。世界已经改变了100多年。当昔日的繁华成为传奇，美丽的顾绣继续书写着泸香园的传奇。

参考文献：

1.《同治上海县志》

2. 叶梦珠·《阅世编》

3.莫·鲁愚·毛香林

4.朱丽霞：《四百年顾绣 涵蕴江南文人画精气神》

原标题:《晚清上海大爆炸的背后:消失的鲁香园与流传至今的顾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