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全面三胎 生育攻坚战：放开政策 你愿生三胎吗

原创 梁云风 秦朔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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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云风 | 文 关注秦朔朋友圈 ID：qspyq2015 ·

你想生三个孩子吗？

10月25日，任泽平以《建议先放开三胎：中国人口报告2020》为题，刊发了团队的年度人口报告，再次将放开生育政策摆到了舆论面前，引发关于“生不生三胎”的热议。

笔者认为，关于生育的思考应该有两个维度，一个是生育政策自上而下的维度，另一个是生育意愿自下而上的维度。近40年来，家庭的生育意愿与国家政策发生了激烈的碰撞和调整，因此生育政策能否激发民众的生育意愿还存在诸多不确定因素。

我把任泽平团队的报告分别转发到初中、高中和大学的同学群，并分别做了一个小调查，提了两个问题，分别是：现在生了几胎？如果政策放开，你愿不愿意生三胎？

第一个问题，我将得到的数据简单统计了一下，总数90人中，一胎人数33人，占比36.67%；二胎人数53人，占比58.89%；三胎4人，占比4.44%。具体分布如下：

第一个问题，我简单的数一下我得到的数据。90人中，儿童33人，占36.67%；二胎人数为53人，占58.89%；三胞胎4例，占4.44%。具体分布如下:

至于第二个问题，在86个还没有生三胞胎的人中，只有两个人明确表示如果政策放开会生三胞胎，另外7个人表示会考虑，还有人表示不在计划内。

因为样本数量太少，这次小调查并不具有统计学上的意义，比如一位社会学博士告诉我，考量生育意愿至少要区分性别、地域、学历等社会学因素，女性的三胎生育意愿大大低于男性；而比如闽粤等地区由于宗族观念重，多子多福观念至今盛行，三胎意愿大大高于其他地区；再者，学历越高，生育意愿越低，这在全世界都适用。

当然，这个小调查也可以从侧面反映出，在笔者这个年纪，从“独生子女”政策的实施到“全面二孩”，育龄群众的生育意愿逐渐得到满足，但政策放开后，选择孩子的权利又回到了家庭，并不存在人人报复“补孩子”的状态。

那么，如果放开三孩，到底又有多少家庭会集中“补生”呢？

二胎效应有多大？

要评估三胎的效果，我们得先看目前的全面二孩效应。

今天，生育率还没有完全放开。还有人认为，目前的“全面二胎”效果已经达到预期，一旦计划生育政策放开，将迎来人口爆发式增长，甚至造成贫富分化。班级学生多，中产学生少，不利于社会公平；而农村出生的人口可能会爆发式增长，人口质量会下降。

这里就要看自上而下的政策影响力与自下而上的家庭生育意愿之间的关系。所有希望通过政策来调整生育水平的人，其实都隐含了一个前提，那就是计划生育政策对生育水平的外部控制大于家庭生育意愿的内部约束，生育政策调整即放松对生育水平的外部控制，有利于生育水平的上升。

真的是这样吗？

计划生育作为我国的基本国策，经历了一个从1978年开始逐渐强化，到2013年单独“二孩”的转变过程。早在1978年，我国提出“提倡一对夫妇生育子女数量最好一个最多两个”的生育政策，表明控制人口的态度，1978年3月，计划生育第一次被写入宪法，“国家提倡和推行计划生育”。

但后来，计划生育开始增多，从提倡到严格遵循。1980年9月25日，中共中央正式发表《致全体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关于控制我国人口增长的公开信》，号召“提倡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1981年3月6日，原国家计划生育委员会成立，成为国务院的常设机构。随后，全国计划生育系统已经建立到社区和村庄。1982年2月9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进一步做好计划生育工作的指示》，要求国家干部、职工和城镇居民，除特殊情况外，一对夫妻只能生育一个子女。农村普遍提倡一对夫妻只生一个孩子。如果有些人真的有实际困难，要求二胎，批准后可以做计划。到目前为止，严格的计划生育政策已经全面实施。

在实际的执行过程中，计划生育政策对生育水平的外部控制与家庭生育意愿的内部约束有过一段长达30年的博弈，政策也不断微调，比如“双独二胎”，部分省份农村地区实施第一个孩子是女孩的可以生育第二个孩子等。但直到2013年12月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启动实施“单独二孩”政策，生育权才开始逐步部分地交还家庭。

从“独生子”政策的实施到“全面二孩”，学界和业界都高估了政策的影响力。全国人大社会与人口研究学院教授、人口与发展研究中心主任甄振武根据“2014年底全国有106.9万对夫妻”来判断独生子女政策。国家统计局公布“2014年我国出生人口1687万人，比2013年增加47万人”。事实上，北京大学人口研究所教授乔认为，这是典型的“统计误导”，因为新增的47万人不一定是仅由二胎政策直接导致的新生人口。

更全面的数据是，根据国家卫计委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14年12月，全国有近100万对单独夫妇提出二孩申请，92万对获批，与政策执行前估计年增加200万新生儿的判断相差甚远；而本应是“单独二孩”效应最明显的2015年，我国出生人口总数为1655万人，比2014年减少32万人。“单独二孩”政策下，出生人口不升反降说明了政策“遇冷”的事实。

另一方面，从2014年上海、湖北、河北三省二孩申请和生育状况来看，符合条件的单身家庭对生育政策的调整有一定的响应，但并未造成生育反弹，暴露出目前人们生育意愿普遍偏低的现实，也为进一步放开政策奠定了基础。

“单独二孩”政策的遇冷，不得不促使国家加快放开生育的步子，2015年10月29日，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明确提出“坚持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完善人口发展战略，全面实施一对夫妇可生育两个孩子的政策，积极开展应对人口老龄化行动”，这次全会除了继续申明坚持计划生育国策外，还明确提出了通过“全面二孩”政策，激发生育意愿，以应对人口老龄化，说明决策层已经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全面二孩”政策实施后，甄振武等人预计，这一政策将使生育高峰人口达到4995万。然而，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在全面二孩政策下，2016年出生人口为1786万。仅比2015年增加131万，到2019年出生人口将降至1465万，远低于国家卫生健康委“十三五”期间的年出生人口

有学者认为新增人口只是生育堆积释放的结果，增长势头不会持续，由于育龄人群开始缩减，未来年度出生人数可能进入一个持续的低谷期。任泽平等学者，更是认为翟振武等政策保守派，通过过于乐观的估计一再误导决策层，延误积极生育政策的出台。

从以上数据可以看出，从“独生子女”到“全面二孩”，我国人口的均衡发展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改变，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二胎政策”实施以来，我国育龄期子女生育意愿逐渐兑现，生育积累效应消退，对我国生育水平的提高作用非常有限，无法改变我国总和生育率长期低于更替水平且持续下降的发展趋势。

任泽平团队估算，2016年总和生育冲高至1.7、较2015年明显上升，2017年略降，2018年明显下降至1.5左右，2019年基本持平。当前中国总和生育率水平不仅低于全球平均的2.47，还低于高收入经济体的1.67。

从目前的数据来看，“全面二孩”并没有改变中国总和生育率，我们需要更加积极的生育政策。

从目前的数据来看，“全面二孩”并没有改变中国的总生育率，我们需要更积极的生育政策。

把生育权还给家庭

近些年，学界一直在讨论中国是否会进入“低生育陷阱”的问题，“低生育陷阱”是指低生育水平具有自我强化机制，当生育水平降低到临界值1.5以下，就如同跌入陷阱，会向更低的水平发展且难以回升。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放开第三个孩子，效果会如何？或者，放开三胞胎，对于保守派来说，问题会有多严重？

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决定着未来我们生育政策的走向。如果认为中国有可能在低生育率的陷阱中难以出来，那么越早实施三胎，甚至全面放开生育就越好；如果认为中国不太可能如部分欧洲国家和日本、韩国、新加坡一样，降到很低或极低水平，短期内中国陷入“低生育陷阱”的可能性并不大，那么就会倾向于维持今天的“全面二孩”政策，反对放开生育。

近40年来，“独生子女”计划生育政策对我国经济社会发展有着明显的好处，但这一政策带来的负面影响也非常明显，如导致我国生育率水平低、出生性别比高、人口年龄结构迅速老龄化、“失去独立性”的家庭问题等。在特定的时期，我们可以容忍这些“发展成本”，但是当社会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回到上面的问题，如果放开三孩，到底会有多大的增幅？

下图是2015-2019年从分孩次出生数：

下图显示了2015年至2019年的出生人数:

我们看到，2016年出生人口大幅增加131万，主要是因为一胎出生人数大幅增加102万，贡献78%，二胎出生人数增加57万，仅略高于2015年增加的53万；2017年，全面二胎效应开始明显显现。虽然当年一胎出生人数大幅下降268万，但二胎出生人数大幅增加177万；2018年和2019年，二胎效应基本消退，对总出生人口的贡献持续下降。

从上面数据，我们可以基本做两个推断。

首先，从五年数据来看，全面二胎政策实施后，仅在2016年和2017年出现较大波动，然后连续两次下降和三胎门开启也不可能有大的增长，但好处是可以释放生育意愿，为那些想生敢生的家庭提供政策支持。

从生育意愿来看，任泽平团队2018年和2019年做了一个16万人的调查，在全面二孩政策下，调查样本的意愿总和生育率仅为1.42，全面放开可使意愿总和生育率提高22%至1.73。但实际上，一方面是意愿生育水平并不等于实际生育水平，实际生育水平一般小于意愿生育水平0.3-0.4左右。另一方面现实中已有家庭生育三孩及以上的，这意味着全面放开生育的效果不会这么好。

其次，作者设计了一个人口模型。未来30年的人口今天已经出生。假设未来人口不会有太大的波动，过去五年每年的平均出生人数是1630万。在男女比例为1: 1且排除同性恋、丁克、未婚不育等因素的理想前提下，有815万对夫妻。如果维持全面二胎人口，生育水平相当于现在的1.5，那么如果放开三胞胎，把生育率提高到1.8，就是1467万。如果要达到国家卫健委“十三五”期间每年1700-1900万出生人口的预测，需要将生育率提高到2.1-2.3。另外，如果考虑到男女比例失调、同性恋、丁克、未婚不育等负面因素，生育率至少要提高0.3-0.5，即出生率至少要提高2.4-2.8。

从国际经验来看，新加坡生育率降至1.62时提出鼓励生育，日本在生育率1.54时大幅提高育儿津贴，韩国在生育率为1.58时废止计划生育政策。中国生育率早已低至1.5左右，全面放开计划生育政策，至少是放开三胎，已经刻不容缓了。

现在，中国很多人坚持认为，计划生育政策减轻总人口负担的原因是我们的人口基数足够大，以至于新加坡、韩国等小国如果不重视，在可预见的将来就会“消亡”。

但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近日发布的《中国发展报告2020：中国人口老龄化的发展趋势和政策》显示，从2035年到2050年是中国人口老龄化的高峰阶段，根据预测，到2050年中国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将达3.8亿，占总人口比例近30%；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将接近5亿，占总人口比例超三分之一。

这是什么概念？我简单算了一下，如果不采取措施，到2050年，60岁以上的老人就有5亿。假设届时平均寿命达到85岁，老年人口将按年龄平均分布，也就是说，每年可能有2000万老年人死亡，而我们每年的新生人口约为1220万。不考虑其他年龄组的过早死亡，人口负增长接近800万。

人口生育的周期，我将它大致概括为，短期看政策，中期看经济，长期看社会。政策的刺激作用和抑制性最能短期见效，但越往后边际效应就越小，能提升生育率的，更要看经济发展阶段以及社会对生育的态度。这在我们系列的前几篇文章中也有提到，在生育率下降之后，要提升上来无疑更难。

因为人口政策有20年左右的延迟，以后处理起来会比较困难。我们今天要做的是尽快全面放开和鼓励生育，让生育权回归家庭自主，生与不生的关键掌握在家庭自己手中。

当扶贫攻坚战结束，未来生育攻坚战同样艰巨。

参考文献:

生还是不生？——来自16万人的生育调查.任泽平；

建议先放第三胎:《中国人口报告2020》。任泽平；

“单独二孩”，一项失误的政策.乔晓春；

中国出生人口的新变化和新趋势。李龙陈家驹翟振武；

实施“普遍二孩”政策后生育水平会达到多高? ———兼与翟振武教授商榷.乔晓春；

适度生育水平与生育政策调整。薛军。

「 图片 | 视觉中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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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生育攻坚战：放开政策，你愿生三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