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诞 李诞 挺住

原创，大部分角色，大部分角色制作

李诞长叹一口气，“唉，怎么办？生活还得继续。

这是《脱口秀大会》第三季李诞的开场表演。短短6分钟里，他苦笑8次，叹气6次，“怎么办”说了3次。

2020年，由李作为股东诞生的文化公司遭遇了巨大的打击。

年初《吐槽大会》第四季热播结束，公司推出多轮全国、全球巡演，所到之处，一票难求。但一场疫情，导致所有演出取消。

当时，李生认为这将是他2020年能遇到的最大困难，但后来的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

2020年1月9日，李生好兄弟、脱口秀演员迟驰因群聊被踢出公司，迟驰随即与小果文化对簿公堂。

一封网传言辞激烈的信，让人们看到隐藏在笑点之外的槽点。

短短几个月后，受到公司大力表扬的新人卡姆因吸毒被捕入狱，公司再次陷入舆论漩涡。

挫上加挫，折上加折。以至于当《脱口秀大会》第三季播出时，李诞无奈地调侃：“没想到这家公司还在。”

节目播出后，小果文化首席编剧程浩和他的艺人司文离婚的消息冲上热搜...

2020年8月的第一天，李生了一条微博:

“这半年让人流眼泪的事太多了……我号称是给人带去快乐的，这半年过的，感觉是在考验我到底合不合格。我还行，希望我的朋友们也都能挺住。”

这是他微博上少有的真情流露，广告很多。如此悲观消极的微博也很不开心。

沿着李诞失意的线路寻找，似乎很容易理解。年轻时追求文学理想的受挫，让他常常深夜宿醉；成年后在名利圈里的挣扎，又让他三观崩塌……

磕磕绊绊走到今天，李生尝到了命运——喜剧的内核，其中充满了悲剧。

但看似吊儿郎当、丧文化代表的李诞，实际上又比谁都努力。他曾经是出稿最快的写手；是尽全力准备商务谈判的公司股东；是接大量综艺带公司前进的艺人……

所以，就像他在微博上说的，李生一定要坚持住。

如果我们能回到过去，回到李的青春期，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将来会成为一名艺术家。

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文学家，这是他对抗虚无和低俗娱乐的方法。同时也满足了他对理想主义的追求。

这个想法从高中就在李生诞生了。他突然意识到“读书是庸俗的”，但他对传统制度的不屑和对知识的抗争都来自于读书。

只不过不是读课本这种书。

他读哲学、日本悲伤小说和欧洲文艺复兴文学。这些书给他一种超越同龄人的认知，同时又让他疯狂——

第一次高考，他连一个专科都没有考上。“分数一出，发现自己只能去放羊”。

童年生日

放羊，是李诞童年的记忆。他出生在内蒙古草原上。每逢暑假、寒假，他总要去奶奶家的牧点。

夏天，草原上植被茂盛，世界辽阔，他自由驰骋。冬天，大雪怒吼。“我根本不能出去。蒙古包里着火了，人们在椅子和电视之间来回跑。”

逃离这种严酷的环境，是父辈对每一个孩子的期盼，李诞也不例外。因此当第一次高考失利后，他认真考虑自己未来的路，得出的结论是必须上大学，“距离家乡越远越好”。

经过一年的学习，李生最终选择了华南农业大学，一所知名的重点本科院校。距离家乡2600公里，来回需要穿越大半个中国。

李东阳生日

进入大学，自认为读过几本书的李诞彻底放飞自己。年轻人反叛的能量从身体里咆哮而出，他不屑于按部就班，热衷标榜与众不同。

他觉得生活无聊，渴望自由，幻想流浪。他的生活充满了酒精和书籍。

睡醒了就读书，王小波、卡波特、昆德拉等大家的书一页页翻过，在新知的海洋里畅游。

他还有一个可以讨论宏大命题的圈子，里面的人都是奥地利学派的拥护者，追求自由主义。清华才女江、编剧、媒体人东东枪都是他的朋友。

现实的落差又让他痛苦，困境和新生同时在他心里碰撞。为了缓解这种痛苦，他只好把自己灌醉，逃避纷扰，远离是非。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他因《吐槽大会》爆红。

也是在那个时候，李生开始研究金刚经，佛教对此大为震惊。“我发现在我心里，这个叫释迦牟尼的老师在几千年前就说过。”

愤怒、痛苦、对现实的失望催生出他的表达欲。

喝醉的李生

从很小开始，李诞就有一种用笑声消解严肃的能力。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他在下面接茬。有时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他一句话就让全班笑出声来。

因为这种事情，李小时候就被妈妈打了。当时他妈妈是学校的老师，他每天都提醒自己:“我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太调皮，因为学校里都是阿姨。”

离开家乡，这种表达欲不再被压制，喷涌而出。他在互联网上写段子、写小说、写诗。用精巧的语言释放自己的情绪，这是他最喜欢的事。

时至今日，他仍然声称脱口秀从来没有满足过他的表达欲望，只有严肃的文学作品才能放得下他的心。

文学是李诞的理想，痛苦是文学创作的源泉，因此即便前方暗淡无光，但李诞必须挺住。

经过多年的积累，李生的文学作品在网络上大放异彩，一举成名。

那时他不介意得罪别人，人人都希望大V转发自己的作品，积累粉丝，他却格外鄙视。他把这总结为“一种人格上的洁癖”。

为了谋生，作家经常用作品中的广告赚钱。这就是李生最讨厌的:“赚这点钱很无聊。”

有出版人找到他希望出书，李诞愤怒地回复：“我觉得我写的都是垃圾，给我钱我也不干。”

那是李生日最纯粹的时刻，他心里有自己的追求。

2010年，他听说作家阿城在北京开讲座，不惜坐几十个小时的绿皮火车从广州到北京，只为看一眼写出《棋王》这样小说的偶像。

为了维护自己的理想，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一切陷阱，却没想到一件事彻底改变了他的三观。

2012年，李将在生日那天毕业。他千辛万苦去南方报业实习。

当时的南方报业，是热爱写作年轻人心中的理想国。他们的新闻理想主义，打动着无数年轻人。

然而，春节期间，李生在编辑部的电梯里，听到两位记者在讨论如何利用他们的关系为自己争取回家的火车票。

那一刻，他心里三观崩塌。从前“理想、热血”等词瞬间消散。他恍然大悟，没有人在神坛上，所有人都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没有诗也没有距离。

罗永浩曾经说过，坚定的理想主义者最容易变成坚定的犬儒主义者，而改变发生在信念崩塌的那一刻。

理想幻灭之后，李诞选择向世界的运行逻辑妥协。他开始不屑与知识分子为伍，亦不在理想中挣扎，而是与荒诞的现实一起狂欢。

他离开北京，加入了奥美广告公司。没有理想，只是为了挣钱。

2012年，已经在微博上凭借段子逐渐火起来的李诞，接到《今夜80后脱口秀》节目组的邀请，但李诞犹豫了。

犹豫的原因是他不爱脱口秀，不能满足他表达的欲望，不符合他的人生选择。但是选择加入的原因也很简单——钱。

那时李诞的段子大多现金支付，节目的稿酬非常高，几十个字的段子能拿到几百甚至上千，李诞第一次拿到的现金稿费足足7000元，这是他在北京一个多月的工资。

“谁给的钱多，谁就去那里。”李生日那天去了上海。

李年轻时的生日

笑果文化首席编剧程璐，曾这样评价李诞：“他涉猎非常广。再一个就是，他太轻松地就把脱口秀做到非常好，他的天赋太高了。”

公司里甚至有句话，好好活着就是KPI，不可能有他完成不了的工作。

那时的李诞勤奋、执着。他信奉一万小时定律：无论从事何种工作，只要经过一万个小时的训练，就可以成为行业顶尖，天赋反而不重要。

在《80后今夜脱口秀》和后来的《吐槽大会》中，他都是全公司最快的作家。有一期他吐槽国足，因为嘉宾确认晚了，准备时间大大减少。

前一天晚上看话题，次日一早赶飞机，记下要点，段子基本就成型。录制前的编剧读稿会上，其他编剧的稿子常常被大段删减，而他的稿子则能保留80%。

这就是他的生活方式:不喜欢不代表不努力。

超高的脱口秀天赋外加超越常人的努力，李诞很快脱颖而出。

人比头发还红

从2017年开始，李诞凭借幽默的段子，松弛的表演，在《吐槽大会》第一季上爆红。

这一年，他接手了无数综艺节目，成为公司的“生日经理”——在《吐槽大会》制片人方小果文化有限公司，他拥有5%的股份。

公司联合创始人曾经想过，为何李诞跑到第一批脱口秀表演者的最前面？答案是，李诞具有艺术家的人格，但身上又有非艺术家的品质。

作为艺人，他无条件配合公司安排；作为创造者，他生产稳定，从不拖延；作为一名经理，他提拔新人并修改手稿...

理想主义和实用主义在李诞身上产生化学反应，促成的结果就是他身价倍增，名气如日中天。

以前喝3元啤酒的年轻人喝红酒；以前租房挤地铁的年轻人住别墅，即使别墅是租的。

但金钱往往是让人失望的。被迫抹平的棱角，还是在暗夜无声的时刻催生出来，他重新回到宿醉状态。

一有时间就打电话给朋友喝酒，从晚上喝到晚上，喝得酩酊大醉，玩得不亦乐乎。

甚至，他因为喝酒错过一次商务会议，这让公司领导对他极为不满，他发誓戒酒，可惜也仅仅戒了两个月。

饱受生活的摧残，喝酒唱歌时很容易爱上冷清的街道和黑夜。

喝多了李的老婆和黑尾酱在照顾李的生日

2017年年底，经历复杂人生变化的李诞，在微博上写下这么一段话。

最好往北走

北方有风

下雪了。

没吹平的东西

浮动的

这是他原本打算用在小说开头的段子，后来他用回车键代替逗号，成了“诗歌”。

2018年，当李的生日如火如荼的时候，他接受了的采访。李生赢得了这次面试。

在看完许知远对谈马东惹出的麻烦之后，他主动在微博上邀请许知远。从最终的结果看，节目中的李诞似乎反客为主，致使节目更像是李诞访谈许知远。

在节目中，李生建议知识分子许知远如何面对公众，“不要油腻，不要说真话，不要表达与公众情绪背道而驰的话语”。

许知远似乎不信，李诞一遍遍说：“相信我，我是做大众娱乐的。”

大众娱乐是李目前的定义。幻灭之后，他懂得选择，成名之后，他懂得把握“尺度”。

他有一个关于自由的声明:

“人不想被绑架，最简单的方法，不是反抗，不是报警，而是顺从。你主动把自己绑起来，显得自己特别的自由。”

遵循这种“自由”，他对很多事情都有不同的看法。很多社会热点事件，他都不再去发表自己的看法，因为这样做会造成麻烦。

年轻时他曾和王建国在线下演出中表演漫才，那时他们经常说一些不能播的内容，但现在他们不会了。

他说他只想活在肤浅中，不想要什么深刻的东西，他对那东西非常排斥。

“我就希望活得流于表面。人是为别人而活，我希望给人带来快乐，我不想给人添堵。”

王建国解释说:“现在李生日艺人的工作太多了，不能做那么多危险的事情。”

危险的事包括春晚播出时不在微博发吐槽段子，去日本旅游不发照片，李诞觉得微博的舆论环境太差，去日本怕被人说精日。

王建国说，李生是一个很刻薄很凶的人，会在网上和不同意见的人吵架，或者直接黑对方。但现在他变得很温柔。

《吐槽大会》筹备时，常常出现嘉宾不理解的情况，面对过分的槽点难免情绪激动，很多难听的话他手下的编剧都忍不住。

然而，李的生日总是随着欢笑而调整。即使对方觉得笑话不好笑，需要重写，他也会乖乖重写。

更直接的是，一旦他不在段子里放广告，面对有同样想法的池子，他会冷静下来，耐心教育。教育的方法很简单:把钱放在台前说:“你会开枪吗？”我拿了这么多钱。"

他相信钱有一种消解力量，能化解心中的某种坚持和认知。他反而把当年的行为理解为“矫情”。

“市场经济，有人喜欢有人买单，而你的工作有价值。”

成名之后，有一天晚上，李诞照常喝多了，给王建国打电话说：“国仔，我他妈太傻逼了，我竟然因为文学跟你急过眼。”

然后两个人都笑了。“年轻的时候，我觉得好好笑。”。那一瞬间，王建国的眼里也有了一丝不舍。

王建国、李生、迟子建

但李诞也没有彻底蜕变，他有自己的一套平衡之术。既要说真话，也要赚钱。他将自己包裹起来，换种形式，以嘻嘻哈哈不得罪人的方式表达。

这种“看到生活的真相，却依然热爱生活”的方式，概括起来就是“随波逐流”。

“尽人事，听天命。允许你有小腔小调。最关键的是你能生活，你能赚钱，而且这个时代特别热闹。”

而脱下公众人物的外衣，他还有自己的坚持。

一次在公司做内部分享，他让所有编剧去读王朔的《我看大众文化》，他知道刚做脱口秀的人心中都有清高的东西，他需要用更高阶的知识，消解这种清高。

就像看山看山一样，大众娱乐可以很有艺术性。

2018年底，曾经说“这个世界不值得”不想被任何人任何事束缚的李生结婚了，妻子是黑尾酱。

他没有向公众公布自己的婚礼，只是在一档节目中，喝着酒突然说起，像聊到那天的天气一样自然。

李丹黑姜维

种种人生的道理，是李诞在2017年火之前想通的，他解释为“顿悟时刻”。

那一年，他同意出版《宇宙穿越指南》，这本书一度被视为“垃圾”。上市后，他给了江一份。他们一度约定互不干涉，创作了各自的作品，在文学事业上取得了进一步的进步。

但“顿悟”之后，李诞就变了。在寄给蒋方舟的那本书的扉页上，他写到：“你加油，我不了。”

也是在那一年年初，他在微博上写了一句“这个世界不值得”，一时风靡一时。

在李的生日上，有一个明显的冲突:理想主义和实用主义。

理想主义是他曾经的梦想，如今的爱好。他曾经在各大采访中，都表达过这样的意思：脱口秀不能满足我的表达欲望。

他的梦想是文学，但文学不赚钱。

在经历世界观复杂变化后，他最终找到了平衡术，完美平衡公众印象和自我追求的关系。但世上岂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2020年，李生在家躺了将近半年。全球巡演取消了，他开始有更多的时间来满足自己的表达。

半年时间，他写了一本新书，同时还给公司编剧写了一本《工作手册》。他仍然感觉话没说完，没说透。

今年4月，疫情刚刚缓解，他就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组织了一场在线脱口秀，并把小麦与Aauto Quicker和在线名人Tik Tok联系起来。Giao哥、朱张宗为、郎维先、老四、二驴依次出现在他的名单上。

刚刚有了起色，但随即他又听到赖宝去世的消息。那是他在《今晚80后脱口秀》工作的同事，一个非常有才华的编剧。

他们一起经历了最初的节目，一起努力，一起绞尽脑汁写段子，但赖宝却在2020年7月19日突发心脏病去世。

3天后，李诞微博送别赖宝。

如今，作为中国脱口秀行业的代表人物和小果文化公司的股东，李生正竭尽全力引领这个行业向前发展。

这是一条前途艰难，但无法回头的路。

为了让这个行业起死回生，他在新的《脱口秀》中招募了很多其他公司的艺人，包括六先生周其毛。

他说他很希望这个行业能有更多新朋友涌入，尤其在这个行业风雨飘摇的时候。

2020年7月22日，在《脱口秀》第三季的开场表演中，李生调侃公司现状，笑着骂自己的演员不负众望。

甚至说到：“为了缓解压力，只好接一些不那么好看的综艺节目平衡一下，麻醉自己。你看，麻醉自己也是有合法渠道的。”

玩笑归玩笑，吐槽归吐槽。在一阵笑声中，李生回到了沮丧和鼓舞人心的状态。

他笑着给自己加油：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2020年，李的生日见证了很多。

曾经最好的兄弟退出群聊，曾经亲密无间的恋人分道扬镳，曾经志同道合的朋友突然离世，曾经如日中天的事业日落西山……

人生不被怜悯、同情和爱所席卷，盛生存下来了吗？

命运从来都是未知数。

生活，还要继续；

李诞，只能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