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会计屋 30岁那年 被嫂子拽回农村以后 我真的“抑郁”了
穿过一条泥泞肮脏的小巷,尽头是一栋连片的自建房屋,三层四层,牙齿参差不齐,中间是一个小院子。站在天井上,抬头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横七竖八的铁丝,上面散落着男人的黑色短裤和女人的红色胸罩。除了胸罩和短裤,还有更多的电线和网。它们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天窗挡在外面。
2014年8月的阳光毒得人睁不开眼睛。当赫尔走出合租的房子时,他又瘦又苍白,但这个30岁的男人看起来像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我站在门口道别,他转头看了一眼,然后消失在走廊尽头。
一个
第二,回到家乡后,他基本上与外界失去了联系。他的手机号一直没换,但是你打的电话一直没人接。请稍后再拨。因为是同乡,偶尔通过父母的电话还是能听到一些他的消息。无非就是呆在家里,睡觉,看手机,给他介绍家里哪个女生,然后不跟。
父亲对他印象很好,总是在我面前念叨:“赫尔是个好孩子。你妈住院的时候,跑前跑后买水果,包红包。嘴巴少了一点,看起来也不别扭。什么样的工作?”然后,父亲用自己几十年的人生经历总结道:“一定是抑郁症。老王家的儿子某某,因为抑郁症从医院回来,和赫尔的情况差不多,也是不说话就死了。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村里,人们仍然不知道到底什么是怪病抑郁症。他们只知道生病的人愚蠢而沉默,好像失去了灵魂,看起来就像个傻瓜。赫尔的父母都是诚实正直的农村人,所以很难相信这个为自己攒钱的大学生的儿子变成了一个失败者。
赫尔回家后,许多亲戚和邻居都来看望他。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让任何人在意。他妈妈解释说:“你也知道,他从小就不爱说话。他磨破了头,八根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有朋友好心劝二叔和他爸:“你们不带他去医院看看,我二叔家的旧表在市第一医院。”第二,我没和爸爸说话,妈妈说:“看什么,我儿子没病。”一句话,朋友忍住了。
14年夏末回家后,赫尔主动给我打了一次电话,“帮我拿台电脑,大概4000块钱”。我问他想要什么。“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没有卡。”。在我装备好电脑后,我试着联系赫尔,但是失败了,所以我不得不让我的朋友把它带回我的家乡。对了,他带回来一大捆以前没来得及打包的书,这也是他的委托。到目前为止,我能背诵在摊位上买到的盗版奇幻小说的书名,如《朱仙》、《不朽的传说》、《斗天》、《异大陆》、《淄川》、《盘龙》...
过了很久,我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是赫尔发来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字:谢谢。
2
从一年级到三年级,我和赫尔是六年的同班同学。后来,他们被不同城市的不同大学录取。起初,我们经常通信和打电话,告诉对方我们不习惯这个城市。半年后,联系逐渐减少。大二学会上网后,我们从不写信也不打电话,有事就在QQ上聊天留言。
他上了大专,比我早一年毕业。我开始实习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两份工作,在一家私人公司做会计。因为都在省城,我们重新联系,周末聚在一起玩。
工作不到四个月,赫尔就把辞职信交给了公司。“太闲和无聊了。公司不给接入外部网络,太无聊了。”辞职后,赫尔在网吧呆了两个多月,直到腊月二十八才和我一起回家过年。在家乡,他没有把失业的事告诉任何人,只能敷衍亲戚朋友。
“在大城市表现不错。”
“就这样……”
“哦,太谦虚了。过完年,带我混一个。”
“哈哈……”
“你做什么工作?”
“会计。”
“哦,坐办公室真好,风不能吹,雨不能打,而且天天吹空。和钱打交道多好。.....你谈过朋友吗?是时候谈谈了。阿姨给你介绍一个,我嫂子家的姑娘……”
平日里不善言辞的赫尔,被自己过分热心的亲戚搞糊涂了。整个春节,赫尔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赶紧离开家乡,回到自由的城市。
和假期结束的上班族一样,正月初六的早晨,赫尔早早地拿着母亲准备的香肠腊肉和一盒牛奶,挤进了开往省城的公交车。当他离开时,他的母亲偷偷塞了一千美元到他的口袋里,并告诉他不要把它掉了。“你在外面,该吃就吃,该买就买,不要省,一转身就毁了自己的身体。”
回到省城后,赫尔继续在网吧里游荡。2008年3月,经人介绍,赫尔终于在一家葡萄酒公司的销售公司找到了一份销售员的工作,销售葡萄酒。基本工资一千,提成另算。
营销其实就是市场维护。第二,每天骑电动车到自己负责的区域,逛超市问:“酒卖得怎么样,要不要补货?”。有一家新开的超市,递过来一张名片和公司资料。第二,他不喜欢说话,不喜欢抽烟,不喜欢喝酒,也不知道如何建立关系。因此,他的销售业绩非常一般,几乎没有开发任何新市场。但幸运的是,他从不抱怨,能吃苦,能加班,能随叫随到。领导看中了这一点,没有辞退他。赫尔在这家公司工作到2011年底,他失去了喜欢他的领导的工作,换了工作。
三
第二,他的工资不高,但生活费很少。他每天都穿着公司发的制服,脚上穿着一双30元的便宜货。他吃饭的时候总是点炒饭和炒面,有难得的奢侈时就要一瓶冰镇可口可乐。此外,每月固定费用包括房租和手机账单,加起来不超过180元。
2006年毕业后,赫尔在村里租了一套自建的私房,在那里住了六年。我去过他的出租屋两次。穿过一条泥泞肮脏的小巷,尽头是一栋连片的自建房屋,三层四层,牙齿参差不齐,中间是一个小院子。站在天井上,抬头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横七竖八的铁丝,上面散落着男人的黑色短裤和女人的红色胸罩。除了胸罩和短裤,还有更多的电线和网。它们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天窗挡在外面。
院子又黑又暗又潮湿。赫尔住在伦敦东区附近一楼一栋十多平方米的房子里。有两张床,一张长桌子,没有其他东西。2006年房租100元,他和大学同学合租,每人50元。住了两年后,我的同学搬走了。他一个人住,房租涨到120英镑。2010年上升到150,之后两年再也没有上升。
房间里没有窗户,即使是中午,你也必须开灯才能看清楚。我摸了摸赫尔床上的被子,感觉很滑,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洪灾。
“你为什么不换房子?”我问他。
第二,他笑了,“便宜。”
“你的钱呢?”
第二,他低下头,过了很久才说话。"给网卡充电。"后来,他补充道,“上网收费要便宜得多。”
在城里的村口,有几家网吧。第二,他熟悉他们,知道哪台机器配置高,哪根光纤快,哪把椅子坐起来舒服,哪个卫生间最干净。连网络管理员的名字,在少数,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问他:“你设置了哪个网卡?”赫尔的回答让我吃惊。他说,“全部。”
“你拿这么多牌干什么?”
“每个家庭都送不同的东西。你看这红枫林送50换100,这超音速送200换装备,这喜鸟直接送餐券和饮料……”第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网吧充值卡,上面写着金色VIP的字样很刺眼。
四
在和我合作开店之前,赫尔做过好几个工作,比如保险公司的后备干部,饮料公司的经销商,民营企业的会计等等,但无一例外,时间都不长。此外,两份工作之间的时间长短取决于最后一份工作能挣多少钱。在失业的间隙,两人都待在网吧里,直到花光所有积蓄,才找下一份工作。有时候没钱,一时找不到工作,就打电话给同学借1200元周转。
2006年到2014年的8年间,我每年春节只回家一次,心情沉重地呆了几天,假期一结束就逃回了城里。他从不把外面的事情告诉家人,甚至当父母问起“他们在做什么工作,一个月拿多少钱”时,他也只是含糊其辞地搪塞,“你不懂”。
每次他离开,他妈妈都偷偷塞给他一千块钱。“如果你在外面,你应该吃饭。你应该买就买,不要存,不要毁了自己的身体。”
2011年底,再次失业的赫尔继续在网吧流连。作为多年的朋友,我不忍看到他就这样白白浪费,只是因为我开店缺人手,所以请他过来帮忙。然而,一年半后,由于管理不善,商店无法支撑,不得不关门。
商店出去后,我打算转行开一家网店,叫二锅头。结果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要么靠在床上看盗版小说,要么去网吧玩游戏。
“那你出去找工作,总是窝在家里算怎么回事。你我都是成年人了,没资格管你,但我一开始叫你开店,现在关门了,大家都有责任。但我不能看着你这样下去。”
“哦,你无聊吗?以后再说吧。”第二,他转身出去了网吧。
在一起工作之前,赫尔没有和我住在一起。后来,为了方便,他搬到了我的出租屋。
我骑着电动车帮助赫尔搬家。他几乎没有什么个人物品,两床被子,几套衣服,两双运动鞋,都塞在蛇皮袋里。一个水瓶,一个电饭煲,两个煎锅都是他同学留下的。它们严重生锈,似乎很长时间都没用了。还有一捆书,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盗版玄幻小说,由赫尔整整齐齐地打包,用打包绳紧紧地绑在电动车的踏板上。
对了,还有一个2升的可乐瓶,里面装了一瓶钢铲,放在床尾的角落里。当他离开时,赫尔把它抱在怀里。“这是我所有的东西。”当他说这话的时候,赫尔的嘴向上翘起,几根发育不良的胡子不停地颤抖。
五
明年可能是变化最大的一年。
他的生活变得极其规律,像一个幽灵,晚上闹翻。白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睡觉,饿了就嚼面包泡面。晚上十点,赫尔准时出门,去楼下的小摊吃了个蛋炒饭,然后去隔壁的网吧遮了一夜。第二天早上7点,我出去上班,碰巧遇到他吃着包子回来睡觉。
从2013年8月开始,接下来的一年里,这种情况每天都会发生。赫尔的身体越来越瘦,头发蓬乱,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布满血丝。与此同时,赫尔的精神状况变得极其糟糕。不想和任何人说话,眼神呆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意识到赫尔已经变了,问题很严重,所以我想和他好好谈谈。但他根本没给我机会。他总是故意避开我,锁上门。不管我说什么,他什么也没说。
几个玩得很开心的同学想和他一起玩,但他反正不接别人的电话。同学问我:“赫尔怎么了?没有人接电话。”
“别说你不接手机,就算是他爸妈打来的。每次打电话就挂,打电话就挂。”我大致告诉了他赫尔的情况。“最后,他妈妈向我爸要了我的号码,用手机给我打了电话。我打开免提,把电话发给赫尔,但他没有说话。我听到电话那头,他妈妈又哭又叫。他迫不及待地想跪下来请他说话,但他仍然对MoMo漠不关心。”
“再这样下去,人就废了。”同学在电话那头哀叹,“我们得做点什么”。
“他不听我们的,能有什么办法。我已经把情况告诉了他的父母,让他们最好过来劝他,或者带他回家一段时间。”
是他的表弟第一次来看赫尔。“我阿姨的身体不好。听说哥哥变成这样,突然生病了。我在家照顾她,无法脱身。让我来看看情况。”他的表弟向我解释了这件事。
第二,他靠在床上玩手机,不看表弟。
表哥说:“哥哥,是我。我来看你。”
第二,他没有反应,继续玩手机。
“我给你买了水果,你会吃吗?”
二又说,不吃了。
“那我们出去走走吧。拍个太阳,你看今天的太阳多好。”
二又说,别走。
那天下午,表哥跟赫尔说了很多,但他完全心不在焉,一句话也没说。最后,表哥叹了口气:“你比我大,你是我哥哥,我说过好话和坏话。实话告诉你,我姑姑为你病了,回不去了。你可以自己做。”
六
第二,当他听到母亲生病的消息时,他仍然无动于衷,既不打电话回来,也不回家看望。大概过了一段时间,2014年夏天,二和父亲龚叔终于在母亲的不断催促下来到他身边。
一进门,宫叔就用拳头打赫尔,骂他不孝。“我妈躺在床上,没人照顾,哭着求我来找你,怕你宝贝儿子死在外面。”。后来,龚叔发现赫尔的眼神涣散,摇摇欲坠,不愿意重新开始。龚叔坐在床边一根一根的抽烟,赫尔靠在墙上看手机,父子俩互相关心。
我们做了一桌菜,招待了赫尔的父亲龚叔。第二,他第一次出去买了一只烤鸭和一只盘龙虾。我们围坐在一起吃晚饭。记忆中,这是两年零一年来我们第二次同桌吃饭。最后一次是他表哥来看他的时候。
我不会喝酒,但那天我倒了一杯陪赫尔的父亲。我给赫尔倒了一杯,三个人举起杯子碰了一下。龚叔刚开始不怎么说话,也没吃菜,只是低头喝酒。我叫赫尔,我会和我父亲再喝几杯。龚叔突然大吼一声:“不陪他了,我自己喝”。说完把一大杯酒倒进嘴里,眼泪就下来了。
大半瓶白酒,龚叔的原话。他指着赫尔。“我怕他在外面欠债,不敢告诉家人,不敢接我们的电话。看,看,我带钱来了,一万块。”龚叔从裤兜里掏出一张100块的钞票,拍在餐桌上。他太强壮了,以至于桌子砰的一声,酒瓶都塌了。
“我在家里盖的房子,我和妈妈都还好,所以暂时不会担心他。只想让他在外面找个工作,找个老婆,好好生活。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龚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老泪纵横。
“要不是他妈妈天天在家哭,哭得我心烦意乱。该死,我懒得来,让他死在外面。”
龚叔就像倒豆子一样,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骂了他两遍很多遍。第二,他坐在旁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静静地剥龙虾壳,然后把剥好的龙虾放在父亲的碗里。宴会结束后,龙虾壳像小山一样堆积在他面前。
七
这天晚上,赫尔一夜没去网吧。龚叔第二天一早就骑马走了。他没能说服赫尔和他一起回家。因为不管他说什么,赫尔只回答了一个字:不
龚叔走的时候给赫尔留了钱。第二,把所有的钱都放在一部玄幻小说里。第二,他从裤兜里拿出昨天买菜的零钱,塞进可乐瓶子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本来一瓶钢满了,现在只剩下半瓶了。
第二,他有一个习惯,每天在网上吃饭的时候都会从可乐瓶子里拿钱。当瓶子里的花快要见底的时候,从书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换成钢,放在可乐瓶里,然后拿走,然后花掉。
多年来,他靠一瓶铁铲可乐生活。我记得他说过:“这是我所有的财产。”
一个月后,二和他的表弟突然和他的父亲和嫂子一起去了。事先没有任何消息,甚至我也被蒙在鼓里。我刚想招呼他们坐下,他嫂子就问我:“我的小鸡鸡呢?”。
我指着赫尔的房间,“睡在里面”。
他嫂子二话没说就推门进来了。我说里面有个插销,我觉得是锁着的。
嫂子后退了两步,然后冲向门口,用肩膀打掉了简易门上的插销。门被撞开时,赫尔正倚在床上看小说。他似乎被巨大的噪音吓坏了。
嫂子抓起赫尔手里的书,朝他砸去。“你斩首了,难道你不知道吗?妈妈在家快死了,你还睡在这里。我让你睡,让你睡。”说着床头柜上的那捆书全都砸在了赫尔身上。
“跟我来,回去吧。”嫂子把赫尔从床上拉起来。
不知道是怕嫂子,还是因为不想回去。我最后说:“我不回去了。”。
“你说呢,如果你不回去,你就不会被杀”。嫂子又在赫尔背上拍了一下,然后对赫尔的父亲和表妹说:“你把他抱起来,别让他跑了。”
嫂子又问我什么是二进制。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蛇皮袋,把被子衣服都塞到床上。
赫尔像只鸡一样被嫂子背回了老家。这一年,二三十岁。
回家休养了几个月后,赫尔恢复了很多,但精神仍然很虚弱,不喜欢说话。几个女孩在家里被介绍给赫尔,但女孩们最终被他的沉默吓跑了。2016年初,赫尔的母亲因过度担心摔倒中风,死于抑郁症。哥哥和嫂子已经分开很久了,把他和父亲留在家里,生活在沉默中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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