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洛人 古希腊人都知道 “阳刚之气”不是大男子主义

完美的阿基里斯

在古希腊，“阳刚之气”或“阳刚之气”是由安德烈亚表达的，字面意思是“勇气”。古希腊人也喜欢用“阳刚之气”来评判男人。

普鲁塔克讲了一个非常著名的故事:

为了羞辱一个男孩，安布拉西亚的暴君佩里安德特意当着很多男人的面问这个男孩:“你还没怀孕吗？”言下之意，男生不像男人，而像女人。这个男孩如此丢脸，以至于他一怒之下杀死了那个暴君。

可以看出，在古希腊，一个人被评价为缺乏安德烈亚，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这种评价所带来的耻辱足以让他不顾一切地进行报复。

那么，理想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呢？古希腊人眼中的“阳刚之气”是什么？

坦率地说，很难同时澄清这两个问题。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古希腊人眼中的理想男人是以荷马式的英雄为基础的。作为古希腊人的“圣经”，荷马史诗中描写的英雄人物一直是古希腊人的榜样和偶像，尤其是阿喀琉斯。

阿基里斯的胜利。图/维基百科

在他身上，“阳刚之气”表现为大无畏的勇气和无与伦比的战斗能力。

阿喀琉斯不惧怕任何人，即使是阿伽门农，作为希腊联军的领袖，也无法降服他，何况是特洛伊人；在战场上，他脚步敏捷，强壮无情，杀敌如杀神。所有特洛伊人都怕他。到什么程度？

当普特洛克勒斯穿着阿喀琉斯的盔甲上战场时，特洛伊人误以为阿喀琉斯又来了，他们都吓得缩成一团。

这种勇夺三军之冠、杀敌四方的狂战士形象，让阿喀琉斯成为“阳刚之气”的完美化身，成为无数希腊青年的人生偶像，可以说吸粉无数。阿喀琉斯最大的粉丝是公元前4世纪末的亚历山大大帝。

正在教导亚历山大大帝的亚里士多德。图/维基百科

当时的马其顿人完全服从希腊文化，腓力二世专门聘请希腊大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在马其顿宫廷教导包括亚历山大在内的贵族青年。

因此，亚历山大从小就接受了希腊文化的滋养，很好地阅读了荷马史诗。在他心目中，阿喀琉斯是安德烈亚的化身，是阳刚之气的标杆。

亚历山大从各个方面模仿阿喀琉斯的行为，甚至像阿喀琉斯与普特洛克勒斯成为朋友一样，他与赫菲斯提安成为了“永不背弃他的最好的朋友”。

当他开始征服亚洲时，他还专门绕道去阿喀琉斯墓祭拜；在东征途中，每当他感到自我怀疑时，他就会向阿喀琉斯的母亲——海上女神西蒂斯——祈求安慰；赫菲斯提昂死后，他极度悲伤，就像阿喀琉斯为普特洛克勒斯的死而心痛如狂一样。

马其顿帝国地图。图/维基百科

然而，作为男性气质的标杆，阿喀琉斯并不是一个容易效仿的目标。

对于普通人来说，不可能有女神妈妈，也不可能天生就有半人半神的英雄属性。阿喀琉斯是个受宠的孩子。当他从母亲的子宫里出来时，他注定是一个男人。安德烈娅是他天生的一部分。他不可能勇敢、坚决或英俊。

换句话说，阿喀琉斯的“阳刚之气”根本没有培养，普通人没有法律，除非你有一个不朽的女神母亲。然而，荷马并不打算让普通人绝望。他还提供了另一个例子，即特洛伊王子赫克托。

赫克托告诫帕里斯。图/维基百科

和阿喀琉斯一样，赫克托耳也是一位久经沙场的优秀士兵，是特洛伊将领中的佼佼者；面对希腊人的猛攻，他率领特洛伊军队保卫国家，苦战10年。与阿喀琉斯不同，他是凡人，必须学会如何拥有安德里亚。

《伊利亚特》中有一幕:经过激烈的战斗，赫克托耳筋疲力尽，浑身是血，回到特洛伊休息。在城里，他遇到了他美丽的妻子安德洛玛切。妻子恳求他不要回到战场，担心丈夫下次会被背上盾牌。

赫克托耳向妻子承认，他也有同样的恐惧:“这一切都在我心里，亲爱的女人。然而，如果我现在像懦夫一样畏缩，我会毫无羞耻地看到特洛伊的男人、女人和孩子。我心里不允许这样做。我会勇敢地站出来，永远站在特洛伊士兵面前战斗，为父亲争光，为自己争光。”

由此可见，战士所需要的“阳刚之气”并不是赫克托耳的天性。为了保卫自己的国家，他必须学会如何勇敢、坚定、勇猛和坚强，这样才能拥有安德烈娅。

《伊利亚特》

荷马史诗，罗念生/王焕生译

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5

应该说，我们大多数人都像赫克托一样，天性是一个体贴的丈夫和慈爱的父亲，但赫克托和我们都知道，善良必须以力量为后盾，否则我们将无法保护我们的妻子和孩子，保卫我们的国家，这是学习或培养“阳刚之气”的可能性和必要性。

雅典和斯巴达，阳刚之气的两面

无论是阿喀琉斯、赫克托耳还是荷马史诗中的其他英雄，他们的“阳刚之气”主要表现为勇气，即安德里亚。

就像今天，在古典希腊，对于什么是勇气以及如何拥有勇气，没有统一的模式。作为最具代表性的两个城邦，斯巴达和雅典截然不同。

在斯巴达，作为国家农奴，希洛斯人承担农业生产事务，而没有民事权利的居民皮利亚西人承担商业交流事务，而斯巴达人则成为职业军人。作为斯巴达公民，当他们出生时，他们将接受参议院的检查，身体残疾或不够强壮的婴儿将被无情地丢弃。

斯巴达人筛选婴儿。图/维基百科

七岁之前都是父母带大的，从小就要培养不哭、不闹、不怕黑暗、不怕孤独的习惯。

从7岁开始，他们将生活在军营中，接受各种训练:绝对服从军官，常年练习跑步、拳击、击剑、掷铁饼、格斗等技能；一年四季只能穿斗篷，不能穿鞋，经常被要求睡在户外，晚上被训练偷东西，口粮非常有限。一旦有轻微的违规行为，就会受到处罚；每年在一个固定的节日，你必须被鞭打一次，没有怜悯，没有喊叫；战斗时，不允许丢弃护盾。

据说斯巴达女人出去打仗时会警告自己的丈夫或儿子:她们会不带盾牌回来，或者躺在盾牌上被背回去。

斯巴达国王出征了，王后带着孩子们向他告别。图/《斯巴达300勇士》

因此，对于斯巴达公民来说，最高尚的品质是勇敢，这包括服从、耐心、好战和害怕牺牲的精神。

如果斯巴达公民在战场上害怕战斗或逃跑，他们将失去公民身份，这不仅意味着失去他们的土地及其支持的希洛人，从而失去生计来源，更重要的是，这将使他们失去斯巴达人视为生命的荣誉。遭受如此屈辱的斯巴达公民要么通过自我放逐离开城邦，要么自杀以感谢人民。

斯巴达没有城墙。世人认为这是因为斯巴达人对自己的战斗能力有绝对的信心，根本不关注其他城邦。事实也是如此。斯巴达人以上述方式训练出来的重步兵，在希腊一直战无不胜，长期处于单打独斗的求败状态。

中世纪画的斯巴达城邦。图/维基百科

雅典人有不同的男子气概。荷马式的英雄主义也将受到雅典人的歌颂，参加马拉松战役的雅典士兵将成为后世雅典人歌颂的对象和楷模。

每当城邦陷入危机时，政治家们都会以马拉松运动员为榜样激励雅典市民。像大多数希腊城邦一样，雅典没有像斯巴达那样的职业军队。

每次在战时，雅典都依靠其公民挺身而出。富人买马当骑兵，中产阶级买盔甲当步兵，既买不到马也买不到盔甲的穷人可以在战舰上划水。因此，雅典也非常重视公民在战场上勇敢精神的培养，为期两年的公民士兵训练是雅典公民的成人仪式。

然而，勇敢只是雅典人认可的众多美德之一。“不够勇敢”对雅典人来说不如斯巴达人重要。斯巴达人宁愿死也不愿意不带盾牌归来，而雅典人则不必面对这样的压力。虽然失去盾牌会让他们尴尬，但当面临危险时，雅典人可能会权衡失去盾牌的成本和收益。

雅典的集市。图/维基百科

对他们来说，也可以在日常生活中证明自己的“阳刚之气”。

首先是作为一家之主的“阳刚之气”。雅典公民不必像斯巴达公民那样把一生都奉献给军营生活，而希腊城邦的战争是季节性的，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没有战争。

在和平的日常生活中，雅典人主要通过做一家之主来展现自己的“阳刚之气”:对家庭行使绝对的控制权；对妻儿行使绝对的控制权，管理家中的奴隶，自由支配自己的闲暇时间。是否抚养孩子，如何教育孩子，是雅典公民作为一家之主的权利。

18世纪绘制的希腊地图。图/维基百科

那些没有结婚生子的人，那些失去了继承权的人，或者那些在家里无法控制自己奴隶的人，很难被称为“男人”。

因此，雅典公民被妻子戴绿帽子是一种极大的耻辱，这意味着他的“男子气概”受到了侵犯，家庭的完整性受到了侵犯。如果当场抓到奸夫，丈夫有权处死奸夫；如果通奸者事后被发现，也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包括巨额罚款和其他极其屈辱的体罚。

其次，是公民权利行使过程中的“阳刚之气”。在实行直接民主的雅典，公民有权参与各种政府事务。

他们将在不同的委员会任职，管理具体的市政事务；会出庭，充当陪审员，决定别人的命运；将成为500人理事会成员，参与管理各种公共事务一年；会参加公民大会，对重大的国家事务决策投下一票，如果他是一个熟练的演说家，他也可以登台演讲，在辩论中击败对手，把他的建议变成城邦的政策，并在法庭上为自己或朋友辩护，攻击对手，并让对手遭受重罚。

雅典市民在参加公民大会、500人委员会、陪审团法庭，甚至去剧院时，都可以领取津贴。上述权利属于成年男性雅典人的“特权”，女性和奴隶都没有这种权利。通过行使这些“特权”，雅典公民不仅将自己与缺乏这些权利的社会群体区分开来，而且充分享受公民权利带来的法律保护和政治自由。

索福克勒斯是古希腊最著名的悲剧作家之一。图/维基百科

第三，不同于女性的性别特征。“阳刚之气”的反面是女性特征，如软弱、胆怯、无需要、不参与公共生活、欲望驱动、缺乏理性等。

公元前5世纪，索福克勒斯写了一部名为《厄勒克特拉》的作品，其中厄勒克特拉试图为被厄勒克特拉的母亲克吕泰涅斯特拉和他的情人埃克乌斯杀害的父亲阿伽门农报仇。

伊莱克特向他的兄弟克鲁塔米斯求助:“如果我们这样做，每个人都会称赞我们的安德烈娅。”但是Kreutamis说:“不，不，不，女性展示andreia是不合适的，女性拿起武器也不合适。”

可以说，这反映了当时雅典人的普遍思想。在雅典，如果一个男人有女性特征，那就是严重的人身攻击和道德侮辱，而人们则认为女人是由自己的天赋决定的，天生缺乏安德烈娅。

智慧女神雅典娜与海神波塞冬的争执。/勒内-安托万·胡塞

在这种本质主义范式的影响下，雅典女性的社会地位非常低。他们被认为应该呆在家里。他们没有资格参政、继承遗产、打官司、经商、接受教育、远离公众视线、不参加体育锻炼。他们的主要任务是生孩子和做家务。

Sdoia的哲学也强化了这种性别分工:生命的目的是实现生命与自然的和谐，所以人类的行为应该与性别保持一致。

有趣的是，在纪律严明、百依百顺的斯巴达，女人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因为男人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军营里，斯巴达女人在家庭事务和社会生活中保持相对较高的自主权。

亚里士多德声称斯巴达是一个由女性统治的国家，因为女性占据了斯巴达约五分之二的土地。这种说法可能略显夸张，但普遍认为斯巴达女性可以继承财产，做一些赚钱的生意，接受教育，甚至裸体参加体育锻炼。

他们希望拥有合格的斯巴达人，这样做有很好的理由。因此，斯巴达女性健康、积极、勤劳、聪明，能够生育。他们通常坚强、富有、独立，这使得斯巴达人的“娘娘腔”似乎与雅典人的“女性气质”、“男性气质”或“男性气质”完全不同。

斯巴达妇女在议会发言，图片/斯巴达300勇士

控制自己的脾气就是“阳刚之气”。

当然，古希腊人的“阳刚之气”并不止于此。

爱思考的希腊人，尤其是以柏拉图为代表的雅典哲学家，重新审视了传统观念，他们隐约意识到一个危险:阿喀琉斯是勇敢的，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他总是暴跳如雷，疯狂杀人，这显然违背了平静安宁的日常生活，威胁着城邦社会的稳定。

当时的雅典已经看到了这样一个苗头:诉讼在城邦内部盛行，内战不断，而外国则四处进攻，与斯巴达争夺霸权，企图建立爱琴海帝国。

在这种情况下，雅典哲学家认为，要想有“阳刚之气”，就应该有“阳刚之气”。光有勇气和智慧是不够的。你还必须能够控制自己:抑制情绪、欲望和暴力冲动。表达情感是女性的行为。只有女人会在葬礼上撕扯头发，大喊大叫。在自制力方面，帕拉克·赛勒斯，这位最受赞扬的雅典人，在他儿子的葬礼上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这个概念也反映在公元前5世纪雅典的雕塑艺术中。当时的男性雕像虽然个个肌肉发达，刚毅而富有张力，但面容平静自信，甚至有些雕像还表现出女性的特征。更有意思的是，古典时期雅典男性雕像的生殖器很小，这似乎与我们现代对“阳刚之气”的理解不符。

古典时期雅典人的雕像。图片/图片由作者提供

其实这个特征所反映的是自我控制的“阳刚之气”:生殖器代表无法控制的激情，这不是一种美德，似乎只有到处招摇的萨提亚山羊神才是这样。小生殖器代表着可控制的情欲、内心的平静和毅力，这正是柏拉图等雅典哲学家所称赞的“阳刚之气”，影响了公元前5-4世纪雅典人对阳刚之气的理解，甚至影响了几百年后的罗马人。

生活在公元2世纪的普鲁塔克，在他的亚历山大传记中，他试图把亚历山大描述成一个有自制力的皇帝。然而，真正的亚历山大是荷马式的英雄，就像他的偶像阿喀琉斯一样，脾气暴躁，嗜血成性，喜欢无止境的征服，喜欢通宵喝酒，喝多了就发疯，亲手捅伤了自己的将军克雷塔斯，最后很可能因为喝了几天酒而英年早逝。

显然，他是一个缺乏基本自制力的国王，一个有缺陷的“人”，后来的历史学家不得不为他寻找掩盖的方法。

亚历山大雕像。图/维基百科

柏拉图一生都在思考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意味着什么。他把“勇敢”的美德扩展到军事领域之外，确立了“自制”的标准。在他的作品中，性别、阶级和金钱不能成为人类获得美德的障碍。一个思想家可以像一个勇敢战斗的战士一样勇敢思考，捍卫真理。

他笔下的苏格拉底在战场上英勇战斗，表现出无畏的荷马式英雄品质，在日常生活中勇敢追求真理。即使被送上法庭，面对数百次审判，他也敢于坚持自己的观点，捍卫自己内心的信仰，最终被判处死刑。

面对前来送别的亲友，苏格拉底沉着冷静，谈笑风生，喝着狱卒送来的毒芹汁。这不也是“阳刚之气”吗？不是“阳刚之气”吗？

《苏格拉底之死》，雅克·路易斯·大卫所画。

这样，柏拉图超越了传统的荷马式的男性气质，建立了一种新的哲学男性气质，成为斯多亚后期哲学的先行者，甚至影响了19、20世纪的西方哲学家和社会政治文化。很难说尼采的“哲学家英雄”形象没有受到柏拉图的影响。

一般来说，古希腊人对男子气概的看法并不统一，受不同时代、地区、阶级和群体的影响，表现出多样化的特点。

同样，我们现代人对“阳刚之气”的看法也会受到自身文化、阶级和地域环境的影响。各行各业的人对“阳刚之气”持有不同的看法是正常的，这恰恰证明了我们的社会在价值观上已经进入了一个多元化的时代。

正如央视新闻所说，“阳刚之气”其实有更多元、更包容的含义。

“阳刚”还是“阴柔”，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需求，自然会有不同的定义。我们应该警惕的是，将“阳刚之气”曲解为“男性特权”和“阳刚之气”的做法和观念，会带来厌女、重男轻女、种族主义、武士精神等人渣，这是我们社会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