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五通 独家 北京大学翟崑：东南亚将成为“一带一路”与双循环的融合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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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国际政治系坤坤教授

近日，中国一带一路网邀请到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国际政治系教授翟崑，通过采访的形式，对“一带一路”相关的重要内容、中国与东盟的合作及热点问题进行解读。

翟坤曾任中国当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世界政治研究所所长，南亚、东南亚、大洋洲研究所所长、研究员。长期在世界、周边地区和国家从事综合研究和科研管理工作。

东盟是疫情后“一带一路”重启的首要之地

今年以来，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肆虐。在各国经济下行压力和国际贸易大幅萎缩的背景下，中国与东盟国家克服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经贸合作逆势增长。今年1-8月，中国与东盟贸易总值达4165.5亿美元，同比增长3.8%，占中国外贸总值的14.6%。东盟历史上成为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形成了中国和东盟互为最大贸易伙伴的良好格局。

中国一带一路网：您认为，东盟成为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的原因是什么？

翟坤:疫情爆发以来，中国推动“一带一路”最大的亮点就是东盟。东盟已经成为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这超出了任何人的预期。

我觉得有几个原因：第一是从1991年到现在，中国和东盟一直在发展伙伴关系，形成了非常好的基础，双方贸易每年都有非常大的增长，高峰时曾达到每年20-30%的增长。

第二，有技术原因。欧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英国和中国之间的贸易不能算在欧盟之内，所以欧盟和中国之间的贸易下降得很厉害。

东盟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西方国家的空缺，美国、欧洲一旦出现问题，我们还有一个广阔的空间可以做支撑。2013年以来，中国发展“一带一路”，跟更广阔的发展中国家去做贸易，打开我们双向的市场，重大意义就体现出来了。

因此，东盟成为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令人意外却又意料之中，具有非常重要的历史价值和战略意义。

中国一带一路网：中国和东盟在经贸合作的发展上，趋势是什么？

翟坤:从“一带一路”的角度来观察中国与东盟的关系，我们一般遵循五条路径。

第一就是中国和东盟会在政策方面优化制度化合作。中国和东盟建立了面向2030年的战略伙伴关系，未来10年、20年我们的蓝图很清晰。中国和东盟现在是互联互通的伙伴关系。

去年，李克强总理在会见东盟国家领导人时，确认了一带一路与东盟的互联互通，并对双方未来的关系给予了政策保障。这是中国和东盟近40年来最重要的发展经验，我们有制度化保障。

第二条我们有设施、贸易、资金，这三大项作为支撑。在“一带一路”当中，看得见摸得着的就是设施、贸易还有资金，我们把它叫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还有资金融通，就这三块而言，在“一带一路”所有国家当中，东盟应该是最好的，它作为一个整体是最好的。单个国家，像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尼、泰国，也都是名列前茅。

我们在北大成立了一个课题组，名字叫“一带一路”五向指数课题组，“一带一路”五向指数课题组是五个合作领域，我们进行量化。首先设施相连，东盟离我们很近，比如中老铁路、中泰铁路、东盟40多个港口，大部分都是中国维护建设的。目前有空个港口和中国-东盟港口城市合作网络，都是连接设施。在数字设施方面，2020年是中国-东盟数字经济合作年，因此数字基础设施将会有很大的发展。华为在欧美遭遇挫折，但东南亚大部分国家都欢迎华为。

贸易方面已经第一名了。投资方面，东南亚也是中国投资比较多、比较成功的地方，这个地区相对稳定，有制度性规定。像在南亚、在中亚，他们经济的营商环境没有东盟好，而在东南亚，像泰国、菲律宾、越南，整体在往上走。这些新兴国家，就成为中国在东盟的主要投资地。这样看下来，东盟还是最佳的投资地和合作地，所以疫情后，东盟仍然是中国“一带一路”的优先地区和方向。

最后一点是，人们有相同的感受。例如，根据评估，全球10个最受欢迎的目的地中，至少有3到5个是东南亚城市，如曼谷、新加坡、巴厘岛等。，所以每当中国人出行，首先想到的就是东南亚。目前，东南亚正在制定尽可能开放旅游业的政策。曼谷最近也在制定一个政策，就是继续微笑，欢迎中国客人。疫情过后，大家都需要发展经济，旅游业也是东南亚的一个强项。因此，在我看来，东盟是疫情后最先重启“一带一路”的地方。

随着“一带一路”和双循环的结合，东南亚将成为一个融合区

2020年5月14日，中共中央召开常务委员会会议，首次提出“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今年两会期间，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逐步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培育新形势下我国参与国际合作和竞争新优势”。这是中央面对国内外新形势，适应中国经济发展的内在要求，审时度势作出的重要战略决策。

中国一带一路网: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是在什么背景下提出的？

翟崑：“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已经有7年了，这7年是中国内外融通发展最快的一个阶段。但是疫情冲击下，整个世界都可以分成疫情之前的世界和疫情之后的世界。疫情影响了所有的事情，也包括“一带一路”，在一开始的时候，尤其在12月底、1月、2月，疫情就把“一带一路”给阻隔了。

“一带一路”本来是要互联互通的，但却被疫情打断了。中断之后，我们是否应该继续做“一带一路”其实是学术界争论的问题，但这场争论并没有持续多久。3月底，推进“一带一路”建设领导小组办公室召开办公室主任会议，强调要继续推进“一带一路”。没多久，“一带一路”号就重新启动了。

中国一带一路网：针对新的变化，我国采取了哪些措施呢？

翟坤:在疫情之前，我们看到全球化的一个方向是全球化大于反全球化，我们很少听到阻碍全球化的问题。然而，疫情过后，我们面临着全球化断裂的现象。全球化断档后，我们的政策是继续把全球化的链条、产业链、供应链补起来，还是让它在那里断档？

中国采取的政策就是补上，这对全球都有好处。但像美国，还有其他一些国家，他们就采取了去全球化的政策，具体表现就是跟中国脱钩。在这种情况之下，中国必须对于自己的内外融通的发展战略进行一个调整。

这一调整经过学术界和政策界的讨论，最终形成了一直存在的“双循环”说法。然而，这一次，关于内部和外部的地位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有了新的讨论。现在新的讨论是以国内大循环为基础，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适应了当前疫情时期全球化断裂的整体背景，中国尝试并努力推动区域化和全球化政策。按照我的理解，这是一个双循环。

中国一带一路网：双循环与“一带一路”有着怎样的关系？

翟坤:在双循环过程中，要选择重点国家和重点方向。在过去的7年里，中国和138个国家签署了“一带一路”合作协议，所以我们应该选择关键点，是否选择东盟。因为我们刚才讲了它的一些优势和条件，我觉得东盟或者一些东盟国家会成为双循环的首选。

刚才讲“一带一路”，首要是东南亚地区，那么“一带一路”现在要跟双循环结合起来，所以东南亚这国家成为双循环的重叠区也好，融合区也好，或者是枢纽区也好，就是这个概念。

今年9月10日至11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在福建泉州召开2020年一带一路重点工作会议。国家发展改革委副主任纪宁哲提出了四项任务，第一是落实双多边主义，第二是重大项目，第三是防范风险，第四是促进双循环。

所以，无论是从经济上来看这个事儿，还是从战略上来看这个事儿，东南亚都是一个首要地区。

中国一带一路网:在这样的背景下，“一带一路”建设应该如何发展？

翟崑：疫情给“一带一路”造成冲击，最大的冲击是把互联互通给打断了。现在我们把互联互通再连接起来，尤其是全球互联互通。

去年，习主席在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上指出，互联互通是建设“一带一路”的主线。

我们从五通方面去看，首先是政策怎么沟通，只能通过打电话的形式。疫情期间，习主席经常跟各个国家领导人，用电话的形式来说明我们继续做“一带一路”，而且在合适的时候、以合适的方式继续推进“一带一路”。

第二是设施的连通性。很多项目都是基建项目，但是受疫情影响，各个国家都无法建设项目。无论是从商业角度，还是对于未来商业环境的改善，都会产生负面影响。怎么办？新经济条件下，推进数字贸易和数字跨境贸易。这样就可以在中国和这些“一带一路”国家之间建立最基本的互联互通，进一步发展疫情后的数字技术基础设施。

第三个是在贸易方面，这几个月中国产品在全球贸易中所占比重非常大，尤其是必需品，这跟我们一开始想象的不太一样，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口罩，类似的东西还有很多。

第四，在投资方面，由于各种不可抗力因素停滞不前，仍有部分项目需要投资续建。因此，我认为这方面需要在一带一路正式重启后加强，但这种加强需要更加严谨细致。

最后是民心相通，疫情对民心相通造成了巨大的阻隔。最简单的，旅游就没法进行了。

跨境电子商务促进中国与东盟的贸易

我国成为仅次于美国的全球第二大数字经济体，数字经济已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的快速发展，协助跨境电商创造出更多、极好的用户体验场景和交易场景。

跨境电商不仅仅是技术推广，更是按照国家决策安排，在政策上加速培育外贸新模式。跨境电子商务作为新业态之一，近年来发展迅速，已成为促进外贸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跨境电子商务在中国与东盟富有成效的贸易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中国一带一路网：在中国与东盟的外贸中，跨境电商发展情况如何？

翟坤:中国和东南亚的数字经济合作比较早、比较快，发展水平也比较高。大概有几个层次。首先是跨境数字贸易。大家常说的水果，疫情期间还是可以吃东亚的水果，华北的水果。

第二个层次就是中国和东盟国家正在就促进新一轮数字经济展开合作，需要制定一些新的政策，有政策才能继续往前推进。

比如广西，是中国通往东南亚的门户，每年都会举办中国-东盟博览会。最近国务院刚刚发布消息，就是中国-东盟贸易投资峰会和泛北部湾经济合作，都是在广西举办的。广西最近建立了一个中国和东盟之间的数字贸易中心来促进它。

现在各方都在推，包括企业最近也在做一件事情，推动中国和菲律宾之间的数字经济合作。例如中国在菲律宾的企业和当地一些企业、政府部门，会共同举办有关数字经济的论坛，通过把多利益相关方请过来一同去讨论，形成一些建议给各自的政府，让他们去推进。这是中国和东盟之间形成的工作惯例。

中国一带一路网:在您看来，建设“一带一路”发展数字经济需要注意什么？

翟崑：首先是来自地缘政治的挑战，因为中国和美国现在的关系，美国在全方位地打压中国，那么数字经济这一块是我们的应有之义，是必然要做的。

现在东南亚是美国和中国争夺数字经济或数字治理影响力的关键战略领域，因为在这方面，谁的数字基础设施将被使用将形成相应的规则，这将影响中美在这一地区的影响力。

另外一方面就在本地区，仍然存在着例如法律、风俗习惯方面的问题，都需要我们去克服。有些东西在中国开展得顺风顺水，但是到了另外一个国家，就得改变具体的设计和做法来适应这个地区，如果不适应，就会出现很多的问题。

“一带一路”研究与教育

治学与人才培养，成为“一带一路”长久发展的根基，教育、人才是推动生产力发展的重要因素。翟崑教授从自身学术经历与培养人才角度，分析“一带一路”发展的重要环节。

中国一带一路网:你是如何进入“一带一路”相关研究的？

翟崑：在“一带一路”开始之前，我们就开始了类似于“一带一路”的研究。“一带一路”在我看来，是一个内外融通的发展战略，把中国的国内发展和国际发展连接起来。我的研究宗旨就是把中国的国家发展和世界的发展连通起来，所以我把它叫做内外融通的发展战略。

在“一带一路”正式提出之前，我们一直在做国家发展战略的研究和与政府的咨询工作，一直在思考如何将中国的东、西、北、南与东北亚、中亚、南亚、阿拉伯地区、东南亚、大洋洲在国际上融合起来。

中国一带一路网：您认为“一带一路”建设需要哪方面人才？该如何培养？

翟坤:要培养的“一带一路”建设人才主要有三类，第一类是外交人才，第二类是专业人才，第三类是语言人才。

“一带一路”已经进入国家的整个教育体系当中了。你看现在从中学生、大学生，包括研究生，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生甚至博士后，他们考试写论文都有“一带一路”，所以可以看出穿透性到什么程度了，这就给“一带一路”在中国的普及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社会基础。

以“一带一路”为代表的内外一体化是国家发展的密码

采访的最后，翟崑教授这位在“一带一路”领域有过诸多探索与试验的专家，表达了对于“一带一路”建设的深刻感受，言语间我们能够感受到他对于“一带一路”建设的强烈信念与憧憬。作为百年大计，“一带一路”建设持续不断发展，未来将产生深远影响。

中国一带一路网:学习“一带一路”这么多年，你最深的感受是什么？

翟崑：长治久安是我们整个民族、整个国家的理想，但长治久安并不容易，因为要受到内忧外患的影响，所以要想长治久安，就要解决内忧外患，如何解决内忧外患呢？

通过内部和外部的协调。所以我们总说汉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这是内外一体，两者之间有协调。这条路一直走到现在，所以我称之为中国国家发展的法典，也就是内外一体，也就是“一带一路”。在新时代，为了国内外的长期稳定和共同发展，中国制定了这样一个国家发展战略，这个战略应该是持续的。我们已经进入了疫情后高质量发展的2.0版本世界，所以我们必须继续走下去。

来源丨中国一带一路网 记者丨李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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