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宇烈 楼宇烈教授:要自己做佛菩萨 也要引导众生做佛菩萨
12月6日,菩萨在线受邀到北京大学报道《星云大师全集》简版赠送仪式。会上,我们见到了当代著名佛教学者、国学大师娄玉烈教授。年近86岁的娄玉烈教授英姿飒爽,在侃侃侃侃而谈。
在交谈中,楼老提到了许多重要的观点,并分享了学习佛教的过程。菩萨在网上整理了这段珍贵的对话,分享给大家。
文本/王正强
图/王德志
编辑/唐雪峰
视频/李金阳
问:卢老师,你好。佛教传入中国时,是否有一些与中国传统文化截然不同的观念?这部分思想是怎么变成中国人的?
答:佛教传入中国时,最根本的冲突和矛盾其实是“必然性”和“偶然性”的矛盾。佛教在谈起源时其实强调“必然性”,但中国传统文化对“自然”的强调其实是一种“偶然性”。
但是“必然”和“偶然”之间有太多的对立面。一棵树上开满了花,一阵风把它吹走了,但不一定落在一个地方。有的花掉在美女的闺房里,有的花掉在马桶里。因此,自然规律具有必然性和偶然性。中国传统文化更注重偶然性,不像起源论那样强调必然性。佛教刚传入中国时,这个问题争论得不可开交。
这个问题一直解决到唐朝,申会在书中记载了这样一件事。有一天,一个弟子问申会:佛教重在本源,道教重在自然。这是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办?
申会说得很清楚,这两者并不矛盾,应该结合起来。不谈本源是“愚僧”,不谈本源是“愚道”。
因此,两者不应该反对他,而应该统一他。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我觉得中国人是有福的。过去我们强调偶然性,现在有了必然。
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偶然和必然的结合。有意外就有必然,有必然就有意外。一切必然性都是偶然呈现的,我们可以在一切偶然之后找到它的必然性。当然,他们可能不是一直都能找到。很多时候,我们可能永远找不到,或者人类可能永远找不到,但背后一定有它的起源和原因。
中国文化其实最能解决哲学中“必然”与“偶然”的关系。佛教传入中国时非常矛盾和矛盾。传入中国后,与我们当地的文化互动,逐渐统一。根本思想问题统一,因果观念、出家等具体方面更好协调。
问:在统一思想的过程中有没有例子?
答:比如我刚才讲的因果关系,一开始中国人是不能接受的。因为是个人报应,我们中国人说的是世代相传的报应。《周易》明确指出:“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如果你有一个贫穷的家庭,你会有绰绰有余。”重点是代际业力。
如果你的父母做了好事,你自己可能会得到好消息,这是来自一个小家庭;大的呢?如果我们上一代的整个社会都做了好事,那么这辈子的人就会乐在其中。如果上一代人做了很多坏事,这辈子的人就会遭殃。正是这样的联系。中国传统的因果观不仅仅是个体的因果。“那我的人生呢,我的下辈子呢?我的生活怎么样?我的生活怎么样?”不是这么狭隘的观点。
所以我刚才说的,我们强调了“个体经营”和“共同经营”的区别。不要只看一个行业。我将因我所建造的得到回报。没错。这很重要,你建立了什么样的业务,将来会得到什么样的奖励。但别忘了,白手起家的行业会成为全社会的共同行业,全社会的共同行业会向社会上的每一个人汇报,你我他共同承担。
因此,通过理论探讨和思考,这些问题会慢慢得到解决,佛教会很快融入中国社会。所谓快不是简单的几年,而是几十年几百年。直到唐代,这个问题才相对完整。
当然,唐代也有人对起源和自然有不同的看法,就像申会一样,但总的来说,他们融入了中国文化。
问:据说佛教汉化进程在唐朝以后基本完成。有没有具体的例子证明?
答: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唐玄宗李隆基亲自选了三本书,做了笔记让公众阅读。哪三本书?
第一首《孝经》,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儒家;第二本《道德经》,道家;第三部金刚经是佛教的。
此后,中国学者不得不阅读和学习儒家、佛教和道教的书籍。因此,到唐末宋初,没有一个知识分子只读过儒家经典、道家经典和佛教经典。比如北宋著名文学家苏东坡,精通三教。
问:宋明理学兴起时,佛教在社会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答:宋明理学也是如此。他们想复兴儒学,却摆脱不了佛教的影响。
也有几个例子。一个是程颐,《第二次旅行》中的“短途旅行”。他看到社会上很多传统的礼仪都失传了,但是当他去寺庙的时候,发现各种礼仪都保留了下来,很有感情。
另外,比如“二程”的弟子都是学佛的,朱最担心的就是彻底变成佛教徒。这也说明佛教对当时的社会层面和文人层面都有很深的影响。因此,“三教”构成了中国文化在中国的主体。中国文化最重要的特征不是单一性,而是不断地包容和融合外来文化,然后创新,开发适应当时社会或本土文化的产品。比如天台宗、禅宗等佛教宗派都有这样的特点。
问:禅宗与近年来全球兴起的“禅热”有什么关系?
答:事实上,世界范围内的禅热与中国的禅并不完全一样。形成热潮的是冥想,而不是禅宗。是佛教在印度拥有的一种修行方法,包括印度的印度教和婆罗门教。他们也使用冥想方法。所以现在出现的其实是冥想方法,也就是一种冥想方法。
当然,不能简单地说它只是一种禅修方法,它还包含了一些中国的禅宗思想。
西方冥想不仅仅是一种养生的方式,更是一种精神上的疏导。在心理咨询中,需要中国禅宗思想来指导,这与印度最初的冥想不同。
问:你能举一些具体例子说明中国禅宗思想对西方冥想的影响吗?
例如,“冥想”在欧洲很流行。修行禅的理念是禅所固有的。中国禅宗强调“行也是禅,坐也是禅,言也是默,动也是静,身也是安”,所以禅不一定坐在那里。禅说处处有禅,时时有禅,睡觉走路是禅,吃饭拉屎是禅,只要你没有离别之心。
当它被用作一种精神指导时,它是为了驱散一种执着的思想,即打破自我。现在西方流行的禅宗虽然不单纯是中国禅宗,但也受到中国禅宗思想的很大影响。他们也看到了禅在精神咨询中的作用,所以他们从过去学习,甚至去基督教堂冥想。
问:如果我们现在要面向大众,佛教有哪些方面需要探索和发扬?
答:我刚才也是这么说的。我们应该扩大佛教启蒙的功能,传播更多正确的知识和正确的观点,让普通人更好地相信自己在做什么。
学习禅宗和佛教不仅是为了个人,也是为了更多的个人祝福。现在,有些人喜欢祈祷佛和拜佛。事实上,他们希望被提拔致富并繁衍后代。那不行。你要彻底了解生活,彻底放下我的执念,帮助别人,和别人一起快乐,对世界慈悲。不羡慕别人,不轻视别人,放过自己,这才是佛法最根本的。
佛教提倡的最根本的是“破我”。“自我”意味着认为你是非凡的,你是永恒的,你是特别的。“去我”就是去此,把自己和众生平等对待,甚至把众生放在自己身上去认识和对待。所以佛教也可以说:“我不是在帮你,你是在帮我。你让我更加了解生活和世界。
近代有一位著名的中国高僧,净土宗十三祖尹光大师。尹光大师称自己为“永远惭愧的和尚”,永远惭愧自己不如别人。作为一个和尚,作为一个祖先,他并不觉得自己太伟大,反而觉得自己不如别人。要“打破自我”,我觉得首先要充满感恩,要有耐心,不要嫉妒。
唐朝有一位大师,苏州寒山寺的寒山大师说:“陈是心中的一把火,可以烧苦毒。要做菩萨,忍气吞声,护真心。”佛教中有很多深刻的东西,需要我们积极传播。
问:你认为当代法师在挖掘优秀佛教文化的过程中应该怎么做?
有一年我在五台山的普寿寺做了一次演讲。大熊星座挤满了人。听说比丘尼有700多位。开始的时候,我说:“希望你能引导一切众生去相信,去实践。我们自己要做佛菩萨,引导众生做佛菩萨。我们不求佛,不求菩萨。信佛信菩萨的目的,就是要做佛,做菩萨。”
如今,很多人都想像佛菩萨一样“上库博特,下众生”,佛菩萨是现实的佛菩萨。从个体生命来看,佛菩萨是存在的。从我们这个群体的生活来看,正是这种精神延续在我们当代的每个人身上。
完全反对和割裂个人和群体,强调一方,否定另一方,不是佛教的思维方式。中国人很容易接受这种与中国传统文化很好融合,然后在当代背景下优化的精神。有人说这还是佛教吗?别忘了佛教和中国文化并不排斥。我刚才说“天下良法皆佛法”。
问:楼先生,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佛教感兴趣,然后做佛教研究的?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第一个原因是我在学校的时候受到了很多老师的影响。尤其是唐永通先生,他的《汉魏晋南北朝佛教史》对我影响很大。他对魏晋玄学有很大的研究,我对魏晋玄学也很感兴趣,这是一种传承。
第二,毕业后,我学习了西学和中国哲学史。当时中央决定编写哲学史教科书。当时主编是任先生,我调到助理,做资料员,做一些资料工作,也是他的助教。任在学校的课是佛学,我就帮他辅导佛学。有了这样的机会,有了这些先生们的指导,开始对佛教产生了兴趣。
当然,当时我的重点是研究魏晋玄学和现代哲学,现代哲学中有很多东西是离不开佛教的。康有为、梁启超和章太炎都认为佛教是最适合中国的宗教。他们离不开佛教,我研究他们的时候也离不开佛教,这对我有一定的影响。
改革开放后,我发现佛教在社会上慢慢兴起,但人们对佛教了解不多。我觉得我们应该对佛教有一个正确的引导,然后从知见的方向引导大家正确认识佛教,于是我开始带佛教研究生。当然,原来的研究生都是中国哲学方向的,以后可能会更扩展。这个过程大概就是这样一个过程,机会很多。
本期有三位嘉宾
娄玉烈
哲学家、佛教学者、当代中国研究大师。北京大学宗教研究所名誉院长,北京大学学术委员会委员。其著作有:《佛教与中国近代哲学》、《杨》、《中国近代佛教的复兴》、《论儒、释、道的融合》、《大乘佛教与小乘佛教的区别及其在中国的流行》、《胡适禅史研究述评》、《敦煌本与早期禅宗思想》、《杨度新著《佛学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