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读 2021 给自己多一些选项｜《单读》主编吴琦专访

2020年底，在年终规划《从一而终》中，我们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这个时代真的对年轻人不好吗？”“如果世界还是这样，如果我的资源还是那么有限，我怎么能活得好一点？”从12月7日开始，开篇文章《你准备好告别2020，离开2021了吗？到现在，整整一个月过去了。这些问题的答案正在逐渐浮出水面。

去年12月，在单向空环节，我们和《单身阅读》主编吴琪聊了聊。在谈及“年轻人”的集体提问时，吴琪出人意料地进入了极其坦率的自我分析和反思，并提出了一系列的交叉提问。

作为媒体、出版、文化行业的从业者，当我们说“受困于资本和制度”时，是否意识到自己已经是特权阶层的人，甚至是始作俑者？困扰我们的是我们想要抵抗的体制，还是我们自己的欲望？我们面对的是事实吗？还是掩盖了真正的社会问题？

吴琪的这次采访之所以被选为这个系列的最后一次，是因为它在原有的年终规划问题上提出了新的问题和批评。我很感谢这次谈话，它让我们有机会带着更多的自省进入2021年。

困惑:困扰我们的是我们想要反抗的体制，还是我们自己想要“勇往直前”的欲望？

青年记录:今年我们观察到，年轻人对系统和技术的反思和质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同时普遍感到深深的无力感。你如何看待这一现象？

吴琪:我们很多人的困惑，本质上可能是“不满足”。我没有意识到我有这个特权。

最近有两种感觉。一个是从阶级或阶层的角度——其实，当我们说我们在世界上看到了许多技术和资本的不公正或陷阱时，已经意味着我们是技术和资本的受益者。如果我们没有接受良好的教育，生活在经济快速发展的阶段，让我们积累专业和专业技能，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和更多的事情要做，我们就不会发现这些“不公平”或“陷阱”。

其实我们已经很“超前”了，有很多特权。这个时候，如果我们想再次“前进”，遇到的阻力会更复杂，更大。这就是很多人焦虑迷茫的原因。

我们在“前面”，往往忘记了后面的人。虽然我们喊着自己是“工人”、“群居动物”，但我们觉得很苦。但与“落后”的人相比，我们还是有选择的权利。很多人还是需要在很现实的压力下勇往直前，没有机会迷茫。他们的目标可能只有“我想保住这份工作”、“我想保住我的家庭生计”、“我想好好照顾我的孩子，给我的父母一个好死”。对这些人来说，这就是他们的全部意思。他们别无选择。我们如何和他们谈论困惑？面对这些人，我说不出有多少焦虑。我已经是所谓的“总编辑”了。我可以和著名学者深入交流。我需要什么样的自行车？

电影《天上掉下个UFO》 电影《不明飞行物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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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变化

把道德作为基本气质的培养，不是一件大事，而是人生的一种选择。

青春野心:一直以来，消费主义似乎在教导年轻人要独一无二，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但这会使人的价值非常狭隘和单薄，容易导致人的崩溃。人会觉得“惨”。那么，这个时候我们该怎么办呢？

吴琪:如果我们真的想改变，就不能用实际困难来为自己的认知懒惰开脱。

我非常反对用一个巨大的社会问题来代替个人叹息。其实很多人都有能力和资源去解决自己的问题然后看到别人的困难。的确，痛苦是真实的。但我反对的是把这种痛苦变成“自以为是”，认为我是社会的标本，“所有的痛苦都在我一个人身上”。

从文化出版和传媒产业的角度来看，这种矛盾可以清晰地体现出来。作为媒体，我们经常需要发现并放大一个问题。因为在市场结构中，要被关注，需要强大的个性、个人价值，以及建立个人品牌。然后，当我们谈论一个问题时，这意味着我们认为它很重要，很多人会听到这些声音。在这个时候，我们应该非常警惕自我和公众之间的界限。我们应该认真思考，什么是重要的？我们需要抛开个人好恶，做出判断和选择。

如果我们真的想改变，就不能用实际困难来为自己的认知懒惰开脱。我觉得这里面有一个难点，就是从书本到实践的难度，就像我之前说的。坦率地说，我不是一个务实的人。除了工作，我很少参加社会运动。但其实我觉得很多作品、演讲、艺术作品其实都可以反映很多现实的社会问题。这是我们可以去看的东西。

但问题是，很多人只看到了这些作品的表面，以为“我看过了”就完了，而忽略了作品中反映出来的真实问题。我相信，如果你真的用心去看，你就能有所作为。即使只是内心的波动，也是一种变化。

很多人说练习难，然后就不练习了。这驱散了许多有价值的讨论。其实认知的改变也很重要。如果我们真的想改变，就不能用实际困难来为自己的认知懒惰开脱。这和假装不知道没什么区别，更别说改变了。

电影《小森林》 电影《小森林》

青年记录:基于之前的讨论，我们也想知道2021年你会有哪些改变？

吴琪:修身作为一种基本气质。

最近和几位学者聊了聊，他们都提到了“道德”这个概念。涂尔干说:“道德不是高高在上的东西，而是一种基本气质的培养”。这些对我的影响挺大的，这让我想做一些调整。

当我们谈到“自私”的反面时，总以为是“无私”和“利他”，这似乎是一种遥不可及、自恋而又悲剧的状态。但也许不是。“自私”的反面可能只是另一种气质——感受和反应他人，而不仅仅是看到自己。也许你把自己从“自我”的泥潭中拉出来，就不会“自私”了。

这是一个重要的提醒。这让我想起了以前的坚持。一方面，我似乎倾向于将这些坚持表达为一种“无畏”的奉献。另一方面，我很容易把所有的关系想象成竞争关系。当别人冒犯我时，我必须回电话。但没那么严重。我只想做一个不同的人，不同的性格，不同的脾气。这件事没必要当真。其实这种调整是一种基本气质的培养，是我们力所能及的。这里会发生变化。

少年志:你刚才说有很多好作品可以看，能不能给年轻人推荐一些书？

《基本收入》盖伊·斯坦丁着 盖伊·斯坦的《基本收入》

“基本收入”就是定期、无条件地向个人支付适量的钱，给予他最基本的经济安全感，使他即使在社会的极端情况下也能生存。这本书是对无条件基本收入最清晰、最简洁、最全面的阐述。它从基本收入出发，思考个人工作和生活的意义，以及如何使社会走向一个具有实质正义、自由和安全的未来。

吴琪:“这本书是从物质学派的基本收入和主要命题写出来的。尽管我们知道这很难实现，但它提供的另一种想象力令人兴奋。”

《末日松茸》罗安清着 罗安庆《末日松茸》

在日本东京、京都、美国俄勒冈州、中国云南、芬兰拉普兰等地进行实地考察。，作者循着一条鲜为人知的商品供应链，一步步呈现珍稀松茸的身份翻译:它在废弃的工业森林中悄然爆发，被在深山中寻求自由的瑶族、苗族、东南亚采摘者采集，再通过竞争激烈的对冲票市场，以累积的价值层进入日本，转化为具有强烈符号的礼物。

吴琪:“这本书的文笔和气质让人着迷。没有固定的学术范式，但有很多文本跳跃。写诗，写个人的东西，写不愿离开的田野，让我感受到一个真实的人和他创造的田野。这是一种湿湿的感觉，就像松茸一样，向我展示了一个我喜欢的学者的样子。”

《小花旦》王占黑着 “小花旦”王展是黑人

这一次，作家从热闹的街头搬到了城市更深的地方，从上一代搬到了同龄人，也试图走进每一个普通人内心的秘密森林。人与空的关系总是承载着人与时间的关系。跑进去看看，去探索，是一种不变的兴趣，也是一种新的成长。

吴琪:“我很少看到年轻人眼里有别人。这个作者是。她住在上海的胡同里，和社区里的阿姨和磨刀工有着非常真实的社会联系，所以她在写他们的故事。从她的第一本书《街头英雄》到《小花旦》，我能发现作者眼中有别人完整的喜怒哀乐，每次看完都很感动。”

《尼加拉：十九世纪巴厘剧场国家》克利福德·格尔茨着 尼亚加拉:19世纪的巴厘岛剧场国家

吴琪:“这本书的两个序言很有意思。高先生的序言写了编纂这本书的社会前提，一位外国学者的序言批评了这本书。有意思的一点是，一本书翻开之前，有直接的批评，说材料和假设有问题，前后有矛盾。但是如果你愿意把它作为一种学术符号，你仍然可以享受Geerds非常自私的写作风格。我觉得这样的阅读方式和进度非常关键。我不一定说这是格尔兹大师，我必须学习。”

《对话启蒙时代》张旭东 王安忆着 张旭东·王安忆的对话启蒙时代

吴起:“这本书从张旭东自己对启蒙运动的批判、对王安忆的采访以及与几位学者的讨论开始。我认为这本书的组织打破了我们对书籍的一般概念——一个完整的收藏和一个长的。它通过短文的组织突出不同的角度，角度不冲突。文字的布局也是多样的，不会觉得拼凑，完全有问题意识，同时可以提供很多进入问题的方式和手柄。这种阅读的感觉很新鲜，会启发读者思考问题，而且不是单一的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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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丽莎，扎夫卡

编辑|阿黄、莎伦

排版|阿黄

音频|樊凡扎夫卡

设计|狗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