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秒结束生命的方式 37秒生死抉择

王建栋在同志们的掌声中步入会场。中青日报中青网记者王一楠/图

“向英雄致敬！向一流英雄王建栋学习！”在数千名官兵热烈的掌声和响亮的口号声中，英雄飞行员王建栋大步走进礼堂。

12月8日，南方战区某旅空军事航空兵空举行隆重仪式，授予王建栋一等功，授予王建栋空军事飞行功勋人员一等勋章和金质荣誉勋章。王建栋的妻子陈婷婷和儿子王文凯被邀请到场分享这一荣誉。

今年9月前10天，王建栋战斗机刚升空突然遭遇低空鸟击，发动机停在空。在撞鸟后的37秒内，他数次调整飞机方向对准无人区，直到接近地面75.9米才选择跳伞。飞机坠毁前，他成功避开了人口密集区。在生死关头，王建栋冒着生命危险，竭尽全力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

“不能落在居民区”

9月4日，在南部的一个军用机场，几架战斗机依次升空。根据计划，王建栋将作为僚机驾驶战斗机完成自由对抗空训练。

“轰！”在驾驶舱里，王建栋正全速爬升，这时两个黑色的影子迎面闪过，然后传来一声巨响，“就像一把大锤子砸在一个大油桶上的感觉”。王建栋感觉到发动机的腹部在颤动，发动机的轰鸣声突然下降，驾驶舱里升起了白烟。这时，飞机刚刚起飞1分20秒，高度270米。

“打鸟！我要回归！”王建栋很快发现飞机被鸟撞了，发动机也损坏了，他很快向塔台报告了这件事。

"注意保持和检查发动机工作！"塔台指挥官警告。

“右转，面向无人区！”前面是贸易广场，左边是市区。在向塔台报告时，王建栋立即控制飞机右转，以避开人口密集区。

为了防止飞机平飞，王建栋将上升的飞机拉平进入滑翔状态，朝着前面无人山的方向飞去。此时，飞机的高度为296米。

“警告！警告！”随后，驾驶舱内各种警报声迅速响起，机载显示屏上出现了一系列报警符号。

王建栋慢慢收回油门，希望通过降低发动机转速来恢复动力。“我想开飞机回去。”然而，发生的事情立即打破了王建栋的预期:发动机发出了停车警告；屏幕显示屏幕黑屏；飞机电源转换为机上应急电源，画面还原。一系列情况表明，当发动机停止时，飞机完全失去动力。

“要跳伞了！”再推油门，发动机还是没有反应，地球感觉越来越强。王建栋这时知道飞机回不去了，他向塔台报告要求跳伞。

右转空后，飞机高度突然下降到151米，飞机屏幕显示的矢量符号对准散落的村庄。

“你不能落在居民区！”尽管王建栋向塔台报告了跳伞请求，但他没有选择立即跳伞。他想驾驶飞机去无人地带。

失去动力后，飞机很难到达前方荒芜的山丘。“你只能在附近找到。”王建栋很快观察到，右边是密集的建筑，左边是村庄，鼻子前面和下面只有几块田地。王建栋试图使飞机的坡度变平，并调整其朝向稻田的方向。

“不能再等了！”飞机保持同样的下降方向6秒钟后，王建栋决定跳伞。

在松开转向柱之前，王建栋向左留了一个小斜坡，以防止惯性冲向右侧建筑，最后拉下弹射拉环跳伞。这时，飞机离地75.9米，以每小时350公里的速度冲向地面。仅仅三秒钟后，飞机坠毁在地上。

“嘿，真可惜，这么好的飞机！”两个多月过去了，现在回想起自己弃机跳伞，王建栋仍然后悔。“即使前方有路，我也会尽量迫降，防止飞机坠毁。”事后经过调查，确认发动机在飞机起飞和上升过程中被鸟击中，造成了很大的特殊情况。由于飞行员处理得当，没有造成地面人员伤亡，保障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令人难忘的双手举过头顶”

9月，南部战区又热又干。70岁的老兵熊叔叔在自己的果园里忙碌着。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熊叔叔抬头一看，只见一架飞机尾部火焰摇曳。一名飞行员从飞机上弹出，然后飞机在不远处坠毁

进行弹射跳伞时，身体瞬间承受十倍以上的重量。王建栋拉出弹射拉环，火箭弹射座椅立即将他弹出驾驶舱。巨大的冲击力突然将大脑中的血液压回心脏，王建栋眼前一黑。

由于弹射高度低，降落伞没有完全打开。王建栋看到自己撞上了一栋低矮的混凝土房子的屋檐，已经来不及操作降落伞了。他的腿平稳地蹬着，避开屋檐，顺势翻了个身，滚落在果园旁边的铁栅栏上。

“你好吗？”熊叔叔带着人群迅速赶来，关切地询问，试图帮助。王建栋突然张开嘴，吐出了一大口血。熊叔叔吓了一跳，报警叫人。

刚落地的王建栋还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天气炎热，他大汗淋漓。熊叔叔摘下草帽，轻轻地戴在的脸上，拿出蒲扇给他遮阳。附近的村民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帮助王建栋扔掉了雨伞。

担心内脏受伤，王建栋不敢动。他拿出随身携带的自动充气橡皮筏，放在一边。村民们慢慢地把他转移到橡皮筏上。

王建栋降落在一个偏远的地方，救护车无法到达。考虑到救援的难度，村民们自发地将王建栋抬上了橡皮筏。

乡村道路狭窄而曲折。在只有一个人能通过的山脊上，七个村民把王建栋放在头顶的橡皮筏上，一步一步地把它移到空地上。这个行程是600多米。村民们慢慢地把王建栋抬到村口祠堂前的大槐树上，村卫生中心的医生们也迅速赶来询问王建栋的身体状况。

受伤后，王建栋被送往驻地陆军医院。经检查，由于弹射造成的重度过载，王建栋瞬间承受了近两吨的力量，导致其颈椎、胸椎、腰椎多处压缩性骨折，撑伞时咬住舌头，落地时右脚踝骨折。

“我们也以为他在空的时候，一定是考虑到了全村人的安全，阻止了飞机在居民区坠落。”现场参与救援的村民熊感激地说:“他做到了，他是英雄。”

村民们的行动也让王建栋感到温暖。长期以来，他的部队积极融入当地建设，在抗击疫情、抢险救灾等许多紧急而危险的任务中发挥了带头作用。

2017年，村里唯一一座靠近住所的钢筋混凝土临时桥梁被特大洪水冲毁，村里400多人不得不依靠竹筏过河。了解情况后，部队捐款70万元帮助村民修桥。现在一座“蓝天桥”横跨在两岸。他们还支持驻村发展养殖业，为小学更换桌椅，组织“蓝天医疗队”定期走访送药，大力支持驻村扶贫和产业振兴，受到当地群众的高度赞扬。

“我忘不了远处奔跑的身影，也忘不了举过头顶的双手。”12月8日，站在领奖台上领奖的王建栋非常感谢村民们的帮助。

“只要有董哥，我心里就很踏实。”

离开飞机后，王建栋和死神展开了三场较量:由于弹射高度低，降落伞没有完全打开，王建栋昏迷中逃离了附近的高压线；当王建栋醒来时，他已经撞到屋檐下了。因为醒得及时，他又避开了屋檐；蹬完屋檐，身体往后一靠，王建栋不偏不倚地落在果园旁的铁栅栏上，成功躲过两根粗大的铁管。

凭借出色的技术，王建栋三次赢得死亡。

“董哥能做到，一点都不奇怪！”有着丰富飞行经验的飞行员曾温韬钦佩王建栋对特殊情况的正确处理。飞行专家认为这是“低空鸟击特殊处理的教科书式案例”。

在很多战友眼里，王建栋可以用九岁的生命来形容，但这位拥有双学士学位、飞行时间超过2100小时的“老苍蝇”却有一个很好的想法:“虽然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所有的步骤都是按照训练要求来的。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但肯定不会出错。”

受住所地形气候影响，军用机场周边鸟类常年活跃。长期以来，鸟撞的特殊情况一直是军队飞行员学习和掌握的重大课题。每个飞行大队的自习室里都挂着两张巨大的“防止坠入人员密集区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有多条规定航线，供飞机应对各种突发特殊情况。

“关键时候是站起来，这要感谢他平时的勤奋。”和王建栋一起生活了近10年的飞行员丁超觉得，王建栋去实验室学习的时候经常加班。

为了消除飞行中的盲点，今年6月，王建栋率先改写了《特殊情况处理手册》，涵盖了200多种特殊情况。过去许多复杂的问题变得容易理解，所有飞行员都从中受益。

曾温韬和王建栋一起执行训练任务已经很多年了。在他眼里，王建栋喜欢诚实和“狡猾”。

在一次空战争加油训练中，按照常规标准，飞行员前后通过练习加油对接2-3次就能达到要求，但轮到了王建栋。他来回追油轮停靠5次才拒绝放弃。

“董哥，油罐车要被你跑了！”训练结束后，曾温韬开了一个玩笑，但王建栋回答说:“要保证不丢东西才实用。”

曾温韬还记得空战争的训练。他和王建栋为对方展开了自由对抗训练。面对这个战绩优异的“老家伙”，曾温韬不敢大意。经过几轮追逐，曾温韬终于锁定了王建栋，并迅速发射了“导弹”。没想到的是，王建栋竟然提前准确判断了自己的攻击情况和发射时机，并迅速在合适的距离机动成功避开了“导弹”。

“只要有董哥，我心里就很踏实。”1993年出生的飞行员屈勇军非常崇拜王建栋。2019年，曲永军第一次驾驶战斗机，一切顺利。然而，飞机退出射击后，特殊情况突然发生，屈勇军立即向指挥员报告。作为当时的地面指挥员，王建栋接到情况报告后，立即指挥曲永军用无线电逐级检查飞机状况，指导他重新确定航线。在王建栋及时准确的指挥下，曲永军驾驶飞机安全着陆。

“空战训和东哥搭档非常实用，胜率很高！”曾温韬期待王建栋尽快回归球队。

他在924医院住了两个多月了。经医院专家鉴定，王建栋目前正处于训练恢复期。不久前，王建栋出院了。虽然他走路时脚踝有时不太灵便，但他不时出现在健身房和飞行模拟器的驾驶舱里。刚刚经历过生死考验的英雄飞行员，正在努力为早日重返蓝天做准备。

肖中青日报中青网记者来源: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