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公报 不只是语言润色工作者 《万国公报》的华人编辑们
一般研究《万国公报》的学者往往把目光放在《万国公报》的创始人、美国监察委员会的传教士林乐之身上,却很少关注甚至忽略了这份刊物不同时期“帮助写政治”的几位中国知识分子。的确,没有林乐之,就没有《万国公报》。但实际上,林乐之在《万国公报》上获得的声誉和《万国公报》在晚清的轰动效应,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一批中国知识分子的默默耕耘。
华人编辑代表《万国公报》的前身是1868年9月5日在上海创办的《新教会报》。1874年9月5日,《新教会报》出版300卷后更名为《万国公报》。在《万国公报》出版近30年的时间里,有一批中国知识分子帮助管理了《万国公报》的写作,其中沈玉贵、蔡尔康、任、是著名的知识分子。沈毓桂,江苏吴江人。1859年为避战乱,到了上海。起初以课授生徒、卖文卖字为生,曾在传教士办的英华书馆任教,又曾助英国伦敦会传教士艾约瑟等人翻译西书。大约在1860年结识了刚到中国不久的林乐知,并于1867年出任林氏的“记室”,协助林乐知办理《教会新报》,自此开始了充当华人编辑的生涯,直至1894年辞去《万国公报》的“主笔”之职。在长达二十余年的编辑生涯中,沈毓桂协助林乐知等西方传教士共编辑《万国公报》450卷又61册,成为在《万国公报》馆任职时间最长、编辑《万国公报》卷数最多的一名华人编辑,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办理《万国公报》已使其“心血久竭”。蔡尔康,上海人,出生于嘉定南翔。他从小就打下了深厚的国学基础。然而,由于在获得地方考试后屡遭失败,他失望后投身于新闻界。1892年,蔡尔康被推荐为光学会总干事蒂莫西·理查德的记录员,协助“译书运动”。1893年底,经蒂莫西·理查德介绍,蔡尔康在中西书院结识了刚从美国回到中国的林乐之。从1894年2月开始,蔡尔康接替沈玉贵担任《万国公报》编辑,直至1901年底。在八年的编辑生涯中,蔡尔康协助林乐之、李提摩太等人编辑了95卷《环球公报》。期间,他做笔记,李提摩太、林乐之口述,并合作翻译撰写了大量有关中西政治、经济、社会、历史、地理等方面的文章,全力宣传护清、抵御外侮、亲英亲美、倡导改革等思想,对19世纪90年代中国的改革运动产生了很大影响。
任廷旭,江苏吴江人。1878年“考授岁贡”,就职吏部,以训导选用。1881年赴沪襄办轮船招商局事宜,“因得问字于特赏五品衔美国进士林君乐知”。1889年奉父命在沪创办养正学堂,“课授中英两学”。1892年曾被“招致出洋”,但后因故被遣回国。回国后,他在林乐知及李提摩太的邀请下,佐理二人“译书事宜”,并于1900年进入《万国公报》馆。在出任《万国公报》的华人编辑期间,他协助林乐知等人翻译了《保华全书》《俄国政俗通考》等书,尤其是《全地五大洲女俗通考》一书皆出其一人之手。祎凡是江苏省吴县人。傅6岁出生,13岁当学生,21岁在家当老师。他在历史、哲学和诗歌方面都有一定的造诣。30岁以后,他对国家的未来感到痛苦,怀疑儒家思想治国的功效,从而对西学新知表现出兴趣。1902年,应林乐之之邀,他是《万国公报》的“中国记者”,并“想在《万国公报》上尽自己的职责”。直到1907年12月,他成为林乐之晚年的得力助手,也是后来《环球公报》的主要撰稿人。华人编辑的地位和作用晚清来华传教士的汉语水平如何?梁启超对此有评论。他曾说:“去西方旅游,土耳其很多人会说中文,会中文读写的人更渴望。”然而,通过回顾林乐之等西方传教士在《万国公报》上发表的署名文章,我们可以发现,这些文章不仅清晰易懂,而且写得很好。原因是一批中国知识分子对它进行了书写、加工和打磨。对于华人知识分子所起的作用,林乐知并不讳言。他对沈毓桂的编辑工作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余与先生相交最久,相契殊深,平时为余臂助者,盖难视举。”又说,他与蔡尔康的合作十分默契。“余之舌,子之笔,将如形之于影,水之于气,融华美以一冶。”两人的合作就好比“激腰相生,蟹蜡相倚”,谁也离不开谁。诚然,在中外合作的道路上,《万国公报》传教士和中国编辑的地位还是有主次之分的。传教士一般处于主导地位,而中国编辑处于从属地位。然而,《环球公报》中文编辑的角色并不仅限于文字的点缀。较为深厚的国学根基,使这批华人编辑对中国传统的典籍有相当程度的掌握和了解,而这种文化储备,又为他们出任《万国公报》的华文笔政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另外,对西学新知的接纳和认同,使得这批华人编辑在原有的传统知识之外,又具备了一定的西学素养,这种素养为他们介绍西学、西政,评议中国的政治得失以及鼓吹变革奠定了基础,使他们显示出了与传统文人不同的特点。以沈玉贵为例,他在《万国公报》上的地位前后有所变化。1874年9月5日至1878年3月——“襄理报牍”时期,主要职责在于处理《万国公报》的文字事务,并对林乐知的文章加以润色和笔述1878年3月至1883年7月28日,在“鼓吹公报”期间,他作为“主笔”,开始全面负责《万国公报》的收集、选编和主持评论工作1889年2月至1894年 2月——“仍主报务”时期,作为“主笔”地位没有变化也就是说,沈毓桂在《万国公报》馆充当一般华人编辑的生涯只有四年多,而出任《万国公报》的“主笔”则长达十余年。由此可以概见沈毓桂在襄办《万国公报》过程中的地位和作用。换句话说,沈玉贵在《环球公报》做中文总编辑才四年,而他却是《环球公报》十几年的“主笔”。由此可以看出沈玉贵在《万国公报》办刊过程中的地位和作用。
林乐志和中国同事合影
总体而言,《万国公报》的华人编辑除根据传教士口述进行撰文以外,还以如下三种方式参与 《万国公报》的编辑工作。第一,直接在环球公报发表文章。其中沈玉贵最多,共近300篇,蔡尔康、任、、袁康相对较少。这些文章的内容基本上不外乎三个方面,分别是倡导改革、介绍西学、宣传基督教,与《万国公报》的宣传主题和重点非常吻合。第二,通过《万国公报》为中国人发表文章。复刊后非《万国公报》编辑人员的文章以王韬为最多,这些文章多从《弦园文录外编》中选登。王韬与沈毓桂关系密切,是沈毓桂把王韬的一部分文章重新刊登在《万国公报》上的。孙中山的《上李得相书》,也是因为王韬的关系,由沈毓桂推荐在《万国公报》上发表的。宋怒的《上合肥傅相书》得以发表于《万国公报》,则是由蔡尔康推荐的。可见,《万国公报》的华人编辑有一定的选用外稿之权。第三,评论分析《环球公报》发表的文章。这在蔡尔康任职期间尤为突出。比如《万国公报》第155卷刊登了刑部负责人李希圣撰写的《行署开放条例》节本。本文首先列举了区府开题建议的原文,然后分析了李喜生,再就是蔡尔康补充的评论。其中,有一段话是这样说的:“首先要真实地面对中国人民的内心。这是一部可以在西方国家使用的好法律。源头清晰,责任不同。”李希圣分析说:“文章的字已经倒了一个又一个。请你说得轻松一点:你首先要拿西方国家的好法律,但它可以纠正中国人的心。”蔡尔康补充的评论是:“请转到下一句:你首先要了解西方国家的好教学,这是西方人可以使用的好法律。”上述数例充分说明,华人编辑对《万国公报》刊载的文章并非“录而不作”,而是按自己的观点进行解释和评论的。正是因为中国知识分子参与了《万国公报》的编辑工作,《万国公报》上发表的很多文章都有维护国家利益、反映时代声音的一面。但是,由于他们长期和传教士在一起,被雇佣,处于从属地位,他们的言论就会出现像蔡尔康说的那样,“我不是什么都有……我只是一个留声机”。然而,中国编辑对《世界公报》的贡献不可低估。《万国公报》出版近30年,在晚清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这离不开中国编辑的辛勤付出。
本文转载摘编自《湖南大学学报》第22卷第6期,原题:《华人编辑与》,作者:杨代春,刊于2008年11月,内容有删改。图片来源于网络原标题:《不只是语言润色工作者 |《万国公报》的华人编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