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梢 诗人杨牧去世:没有人再问公理和正义的问题了
诺贝尔奖评委马悦然非常喜欢杨牧的作品,曾将他的诗翻译成瑞典语。因此,杨牧一度被认为是希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诗人。
梁文道说:“在我看来,杨牧不仅是台湾最重要、最受尊敬的诗人,而且可能是近百年来中国现代诗歌最好的作家之一。他一直有一种浪漫的感觉,相当抒情,但充满了神秘的形而上学哲学。”
有人问我正义和公正的问题
文字/杨牧
有人问我正义和公正的问题
写得一丝不苟,
从其他县市的一个小镇寄来的,
签署真实姓名和身份证号码
年龄,
籍贯,职业。
他显然经历了很多艰苦的工作,却得不到答案,
这么重要的问题。
他善于思考,
字也简洁有力,结构圆润,书法得体
早上,我练习了神秘的塔字。在小学时代,
我住在渔港后街的一个拥挤的村庄里
我大部分时间都和妈妈在一起;
他害羞敏感,学一口台湾普通话也没关系
我经常爬上去看海上的船只,看白云。
我刚刚晒黑了皮肤。
一颗小小的孤独的心被培养在瘦弱的胸膛里,
他这样恳切地写道:
早熟而脆弱如二十世纪的梨
有人问我正义和公正的问题
我试着去理解一壶苦茶
如何用抽象的概念来划分他的许多铁证,
也许我应该否定他的出发点,先攻击他的心态。
批评他收集数据的错误方法,通过反证来削弱他的语气
他说的一切都是认真的。这只是偏见
不值得有识之士反驳。
我听到窗外的雨越来越急了
水从屋顶冲下来,充满了房子周围的排水沟。
唉,到底什么是二十世纪的梨——
他们在岛上的高山上发现了相当于华北平原的气候。
肥沃的处女地,
这是一种乡愁和安慰的迂回介绍。种子被掩埋,发芽,长得更高
开花结果,这个未知的果实
糟糕的形状、颜色和气味
营养价值不明,
除了维生素C,它甚至根本不象征任何东西
除了他自己犹豫不决的心
有人问我正义和公正的问题
这些不需要符号——
这些都是现实,应该作为现实对待
发送者是一个善于思考分析的人
读了一年工商管理到法律,毕业后,
半年补充士兵,考两次警长...
雨停了。
我对他的生活,他的愤怒感兴趣,
他的诘问和指责令人费解,
虽然我已经试着去理解一壶苦茶。
我想念他不是因为我对考试生气,
因为他的证据里没有。
他谈到了高级别问题,这些问题简洁有力,段落清晰。
可以概括为一系列令人困惑的问题。
太阳从香蕉树后面照进草丛,照在枯枝上。
这些不会是假的,
在有限的温暖中,
坚持打个寒战
有人问了我一个关于正义和正义的问题。
他是班上穿着最整洁的孩子,
虽然我妈妈在城里帮她洗衣服——
哦,我妈妈在他的印象里总是笑得很白。
甚至脸上还带着泪水;
她的手总是柔软而干净,在灯下慢慢地为他修理铅笔
他说他不太记得了。那是一个炎热的夜晚
我父亲似乎在追赶一个大噪音
好像我刚走,也许也许也许我上山了
在华北高气候中开垦,
培育一种新引进的水果,20世纪梨。
秋夜,他妈妈教他唱日本童谣
桃太郎远征魔鬼岛,半醒半睡
看她的剪刀,正在缝制和撕开旧军装
改装成一条裤子和一件小棉袄
信纸上有两块水渍,我想是他的眼泪
比如墙脚下巨大的雨水霉菌,
我往外看,天地都哭了。
为一个超越季节和方向的重要问题哭泣
用虚假的阳光掩盖你的尴尬
有人问了我一个关于正义和正义的问题。
一只奇怪的蜘蛛倒挂在屋檐下。
在虚假的阳光下翻来覆去,做一张网。
很久很久
我还看到纱门周围有冬天的蚊蚋
一个塑料桶像乌云一样飞来飞去
很久没有听到这么清晰详细的说法了。
他在无情地解剖自己:
他说:我的家乡教会我带着天生的乡愁去任何地方。
就像我的胎记。
然而,胎记来自我的母亲,我必须承认
这与此无关。
他经常站在海边眺望,
据说在烟波的尽头有一个更长的海岸。
巨川高山森林
我们的家乡是我母亲从未见过的地方。
大学里必修现代史,背一个标准答案;
以语言社会学为例,
高分通过了劳动法、监狱科学和法律史
重建体育与体质。
他善于举例和作证。
可以推断,可以诱导。
我从未收到过如此充满经验和幻想的信
在冷苏尖锐的语气中,透露着热情和绝望
一封完全平衡狂热和绝望的信
礼貌地问我关于正义和公正的问题
有人问我正义和公正的问题
写在一封不能添加或删除的信中
我看到眼泪的痕迹像干涸的湖一样扩大
死鱼在黑暗的角落里
留下一些骷髅和白色的刺,
我似乎在对他成长的认识和判断中看到了血溅。
就像一只军鸽在炮火中从沉睡的孤独堡垒中释放出来,
带着疲惫的顽抗者最微弱的希望,令人窒息的烟雾被冲走了
黄杨木烧焦的树顶长出了翅膀
快速旋转并刺向营地以增强防御
而是高速命中一颗无意的流弹
被交叉攻击的声音压垮了,
让毛骨和血填满空再也不会有的空间。
让我们平静地忘记它。
我知道他沙哑的声音。
他曾经
向荒野呼喊
对着暴风雨大喊
数着自己的步伐,不是先知
他不是先知,而是迷失了正道的使者
他瘦弱的胸膛膨胀得像个风炉
一颗心在高温下融化
透明,移动,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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